陈危冰:田园山水写真意

日期:2019-04-25 16:29:52 来源:新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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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的源起,可以追溯至先秦:“田”指耕种粮食之地,“园”为种植花果之圃。此时,“田”“园”二字虽已有关联,却并未合用。至两汉时,二字合一,是为田地园圃,亦有乡野宅地之意。《汉书・汲黯传》曾记“黯隐于田园者数年”,可见此时“田园”已是士人隐逸之所。后有东汉张衡所作《归田赋》言“于是仲春令月,时和气清;原隰郁茂,百草滋荣。王雎鼓翼,]f哀鸣;交颈颉颃,关关嘤嘤。于焉逍遥,聊以娱情”,赋中写尽春日田野风光,而显归隐田林之乐。六朝诗人陶渊明的诗作,更是将“田园”作为身心的归属,无论是“欢颜酌春酒,摘我园中蔬”的乡间乐趣,还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耕事辛劳,最终都归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持守与超越。六朝人士对于隐逸的态度,多少带有着挥麈清谈的庄学玄趣,而陶渊明诗中的归隐是扎根于土地的,田园躬耕的生活方式,使他对于自然始终持有一种欣然的态度。由此,“田园”对于文人士夫的意义,不仅是一处高蹈避世的栖息之地,更是一种任真自得的精神境界。

士人对于田园牧歌生活的向往,在中国画中亦有诸多演绎,宋元绘作中无论是描绘市井风情的长卷,还是壁立千仞的巨障山水,抑或是抒情的田园小景,皆有表现渔樵耕牧的场景。而后来身处吴地的明代画家,则将这份田园山林之乐,寄予江南风物,沈周的东庄景致、文徵明的石湖山色,沈士充的郊园山水,不仅是田园生活的展现,更是承接着前人远离尘嚣、归乡求逸的情思。可以说,江南文人对于田园山水的寄思,古已有之,而今人笔墨绘就的此中风景亦是另外一番风情,生于吴地的陈危冰便是一位别样的田园山水画家。

陈危冰对于田园山水的衷情,源于沈周的《东庄图册》。他无意间翻阅画册时的一瞥,开启了这二十多年创作的源泉。陈危冰的田园山水植根于本土,他将江南原野、太湖图景、乡间农趣交织于画中,笔墨亦随时代之变,由而幻化出当代田园山水的新风景。对他具有特殊意义的《苇岸无穷接良田》创作于1998年,近处以细笔勾勒的芦苇、中景粗笔点绘的田埂,远景掩映于树林的屋舍,仿佛浸润在湿漉的雾中。画中扑面而来的绿意,似乎蕴含着丰收的消息,一切身处静谧却又展露着盎然的生机。此画在江苏省首届山水画展中的获奖,是对陈危冰田园山水创作的莫大鼓励,他说如今看来这件作品虽然很不成熟,却让其坚定了未来创作的方向。于是,他继续奔走于太湖周边,湖岸池塘、白鹅肥鸭、田垄茅舍、柴扉草垛、皆是其笔下常见的物象。太湖村庄的四季景致,在他的笔墨间轮回。我们不难发现,一处名为“黄叶村”的风景常出现于陈危冰早年的作品中,既为黄叶,自然多是秋天景象。陈危冰对于江南金秋的描绘,并无太多清冽萧瑟的痕迹,而是满目灿煌――丰登的田野、摇曳的银杏、飘迎的芦花,谱写了太湖田园的秋日童话。

陈危冰对于田园山水的初步建构,正是源于早年写生于太湖乡村的经历,可以说他的笔墨符号在这个阶段已经基本确定。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危冰对于田园山水的意义有了更为深刻的体悟与思考。《渔港春色》正是他身处于后工业时代,对周遭环境的重新省视。画中的景象依然是画家熟悉的太湖风光,然而对于春色的提示不止于自然中的树木植被,更为重要的是停泊于渔港收帆的桅船――此时正值春季休渔的档期。中景处掩映于林的房屋不再是传统渔村的茅屋农舍,取而代之的则是新式的楼房别墅。这里的太湖田园已经融涵着诸多新意:春季休渔意味着对生态的一种保护,新式别墅则是人与自然的又一次融合。陈危冰创作这件大尺幅的作品,既是对田园山水的进一步思考,又是一次创作上的挑战。他以重彩的笔墨来表现一处宏大的场景,近处树木的刻画以细笔勾勒,而对于中景的处理尤为重要,这里画家选择了粉墙黛瓦的别墅建筑群作为画眼。谈及这样的经营,陈危冰认为这种排布冒着很大的风险,画面中心有着承接前后关系的作用,但正是这一尝试为日后的创作积累了宝贵的经验。远处岸边停靠的船只和迷蒙的湖色与前景中繁茂的春树构成一种虚实关系,画中仍然保留着一种蔚然的氛围。陈危冰曾在《渔港春色》的创作札记中写道:“我试图把田园山水这种似乎田园牧歌式的图像放置在后工业时代的背景下,让受众产生一种心理落差,让大家在追忆远去的乡情中找回那份曾经拥有的乡村情愫。”陈危冰以艺术家的眼光来审视工业文明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关系,亦是驱使他近几年来笔耕不辍的动力。从2017年《又见渔村》这一作品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一问题又有了新的感悟。图中所绘为福建惠安渔村,构图布置、物象选择皆与《渔港春色》有相似之处。值得关注的是,《又见渔村》中对于房屋建筑的笔墨占据了画面的绝大部分,原先带有传统印记的石屋变为了错落交叠、极富设计意味的当代别墅。而这其中,依然穿插着一些古朴的原始建筑。画中的远景,仍有大批停留的桅船,然而远去的风景却是成片绵延的楼房。陈危冰说十年前,惠安渔村还保留着石屋民宅的面貌,而今已是翻天覆地了。这里我们也许可以读出一些新的寓意,工业化这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正逐渐洗去自然田园的原始记忆。今天,我们很难去评判这沧海桑田背后的利弊,但陈危冰的作品却正视了这一问题。他的画中始终存在一种理性,保持一份克制,他用画笔描绘的田园山水,带有着一种追惜感怀的意味。

陈危冰经历二十多年的创作实践积累,已经初步建立起了一套田园山水体系。今天与他论及田园山水的未来,仍是踌躇满志。近年来,他开始逐渐打破地域的界限,走出太湖、走出吴地,于外汲取更多的创作养分。在笔墨语言的追求上,陈危冰未有停滞,我们在他近年创作的《行走太湖》系列中,不难看出一种粗率老辣的的水墨趣味。

陈危冰说,他的艺术创作从太湖田园山水出发,至于走到哪里还未可知,而其归属仍在“天人合一”,即人与自然之关系。如果说陶渊明诗中所言的田园真意不可言说,那么陈危冰画中的真意正在于其真淳至性的表露。我们看到他营构的田园山水,不仅追逝着淳朴的乡愁,还兼容着时代的信息,以抒情的笔调唤醒我们回归到那份山静日长的从容。


编辑: 唐晓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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