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将之朱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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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将之朱发东

日期:2014-05-21 18:04:54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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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将之朱发东

     【作者】温普林

    1993年,有一个叫朱发东的云南艺术家突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满街地去贴自己精心制作的寻人启事,上面有一个他自己戴着帽子的正面肖像。上面写着:朱发东,长发,艺术家,从某日起从云南省昆明市出走,下落不明——
    艺术圈里非常关注朱发东的这一行为艺术。从这以后,他愈发不可收拾,连连做了好多类似的东西。他的作品大都围绕着失去身份和寻找身份的主题:我们迷失了自己,我们要找回自己。
    第二回他做了一个把自己出售的行为,他在自己的衣服的后背写着“此人出售,价格面议”。他穿着这件制服到劳务市场去转,到城市各个大街去转。还真有人跟他面议:“你能做什么?你能做这个吗?”
    “不能!你能做那个吗?”
    “不能!”
    “那你到底能做什么呀?”
    “我什么都不能做。”
    “你什么都不能做,我买你干什么?”
    艺术家在商品社会里出售却处于一种没人购买的尴尬境地,好不让人伤心!
    第三回他做的行为是给人打工,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既然艺术家连自己都卖不出去,给人打工算了。当然他都是给熟人打工。一开始要严格地写劳务合同,认真地讲价,然后签字画押。他到我们家来擦玻璃,我看他擦得太辛苦,对他说,算了算了,擦一块就算了,可是他却非常认真。这人长得就是一脸的认真刻板。比如给美协的冯博一搬书,从十几楼搬到一楼,没想到那天不巧停电,他把十几箱书一箱一箱搬到一楼。搬到一半的时候,他简直绝望了,但是有合同呀,只能龇牙咧嘴地往下搬。最后那哥们不好意思,多给了他一百块钱。最惬意的一次是有一个人跟别人约好到兰州去旅游,可是临时有事去不了,找了朱发东代他去旅游,让他把照片拍回来。
    第四回他做的是身份证。江湖许多好汉的兜里都有一个朱发东签发的身份证。为了以示庄重而且又避免嫌疑,他签发的身份证有一个黑白的国徽。前面是你的姓名年龄之类的,背面有一张他的照片,下面写着朱发东签发。他的身份证目前已经签发了四百多个(他为此还投资了一个小的压模机),印制非常考究,很像中央电视台进出挂在脖子上的狗牌。他从失去身份到找到身份,一环扣一环,虽然作品不多,可是干净利索。
    我们成为朋友之后,慢慢地知道了他的故事。
    他86年在云南艺术学院毕业,分配到边远城市工作。87年赶上下海热,浩浩荡荡地去了海南。人一走茶就凉,很自然地,他跟自己的妻子离了婚。在海南他印象最深的是满大街的寻人启事。那时候大家都有一种阿庆的架势,不混出个人样不回去见人。有些人去了从此杳无音信,所以好多寻亲人的都来海南寻人。这让他想到,其实,这个时代很多人确实都走丢了。
    到海南没创出什么名堂,只好又回云南搞艺术。那时正好赶上广州搞一个油画艺术双年展。这个被誉为中国历史上首次由批评家发起,并通过商业操作的方式把艺术家推向市场的展览,没想到通过商业手段却把艺术家推向火坑。当时真是盛境空前,有点梁山好汉排座次的味道。有人得了大奖,这一下好生了得,以前认识和不认识的都一概不理了。俨然一副大师摸样。双年展最大的贡献是给美术界带来了两个新词:“操作”和“生效”。
    朱发东只是个旁观者,他又一次深刻地感到艺术家的身份的丢失。这时候展览之外的一个事件给了他决定性的刺激,那就是孙平的“炒股”。孙平觉得这年头整个儿一个“炒”,于是在展览之外搞了一个“孙平股份有限公司发行股票”的行为艺术。好些艺术家都去买,孙平规定,用什么东西都可以去买。于是,有些人用一块石头,有些古典一点的人用自己的一张画去买,五花八门的钱各种各样的东西,热闹非常。当然最后被警察驱散了。
    朱发东觉得艺术家的身份在孙平的身上找到了,这就是艺术家不放弃自己人格和独立身份的行为。在这样的时候,寻人启事的想法便成熟了。可是在他这么想了之后,又不禁犹豫起来,他害怕有人真的以为他不在了。在那段时间里,他惶惶不可终日,自己在家里不断地写寻人启事,写着写着他觉得自己真的已经不在了。
    当他做了寻人启事之后,效果是超出他的想象的,很多的人被震惊,文化界艺术节认同了他的作品,《云南日报》的记者还跟踪采访他,在报纸上公开讨论这个话题。用92年双年展最时髦的话来说,他的作品“生效”了。
    飘飘然的发东找到了一种得道成仙的感觉。
    93年中国艺术家参加了威尼斯双年展,这个展览被认为是美术界的奥林匹克,相当于足球的世界杯,电影界的奥斯卡。不得了!这回中国的动物与世界的动物同步了,直接带来的后果是很多艺术家与画廊签约被代理。被代理意味着艺术家群体中的一个中产阶级阶层的诞生。久贫乍富得艺术家纷纷有了大房、小车、小蜜,迅速地养成了赌博、嫖妓的富贵病,大家都在收藏古玩相互炫耀。80年代艺术家们特立独行的孤傲和冷静的批判性慢慢看不见了,甚至我们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真诚过?在这样的时候寻人启事出来不是非常有针对性吗?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也应该理解艺术家,他们也太苦了,他们的爸爸们也太苦了,他们的爷爷们太苦了,祖孙三代没有过的富贵荣华出现在眼前,怎么不让人兴奋呢?这是苦难岁月的利息呀!
    朱发东在寻找自己的过程中跟一个姑娘相爱了,相爱的过程跟所有的人一摸一样,最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坏人,不得不结婚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结婚之后,也就到了又该出去闯荡的时候。他只身一人来到了北京,到北京时间长了,又该离婚了。这倒颇像诗人小翟的诗:“家是出发的地方。”他就这么满世界的飘荡,过着勉强维持温饱的日子,但是,这日子过得非常的从容不迫,我不能不说,朱发东是我看到的最从容不迫的一个艺术家。
    好玩的是,他的扮相也越来越普通,普通得像下岗工人或者是集体企业的会计。一直穿着蓝色的工装,戴着蓝色的工作帽,这副打扮跟他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一致的。正面,微微的一回头,目视着下方,体现出一种神秘的矜持。用他的话,艺术家的自拍像都那么夸张,我这么朴实,不就显得我很夸张了吗?
    现在他在家里守株待兔,等着慕名而来的人们到他家来请他做身份证,一方面在透明的硫酸纸上用彩色的笔写他的连环画又像是日记一样的个人生活经历,偶尔地也参加一些展览。为了一个作品,他到商场电脑合成的地方,把自己的脑袋做在电脑上,让男明星抱着。搞得旁边观看者一阵的恶心反感。其实大多数的人们都在抑制着自己做明星的梦想,谁都想自己能长个戴安娜的脸。他正做着做着,做电脑的师傅问他,你这是不是艺术?如果是艺术的话,是不是跟我也有什么关系?电脑师傅产生了艺术的幻觉,感觉如果这是艺术的话,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有股份了?
    我也带着老婆到他家请他做身份证。有些人看到后说,哟,身份证变了,比以前的漂亮多了。
    他的作品已经上网,可是在有些批评家的眼里,他的这种做法是不合法的。他实际上是在质疑着权利话语。既然不合法,警察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你看《音乐生活报》,上面登了一张江泽民在看《新民晚报》的照片,那张版面上就有我的照片,我和江泽民是在一起的,你敢说我不合法?
    他看着自己的作品,一边看着一边问我,怎么样,很有卖相吧?果不其然,前几天他告诉我,他那件印有“此人出售,价格面议”的行头已被外邦人士出高价收藏了。
    现在又有一个妙龄的小姑娘跟他生活在一起,不知道他现在想不想结婚?
    不知道他是否还会找不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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