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印社2014春拍】老缶春秋——吴昌硕《春华秋姿图》赏析

    文/吕尘
    吴昌硕（1844～1927）是清末民国时期着名书画家、篆刻家，初名俊，后改俊卿，字仓石、苍石、仓硕、昌硕，一作昌石，号缶庐、缶道人、苦铁、大聋等，浙江安吉人，与任伯年、赵之谦、虚谷合称“海派四大家”，为西泠印社首任社长。
    吴昌硕在师承上远追徐渭、八大，近学任伯年、赵之谦，他的可贵之处在于其自身并不局限于前人窠臼，他开创性地将书法的行笔和篆刻的章法融入绘画，形成诗、书、画、印融会贯通的独特风貌。他的艺术自成面目，他的创新铸就了中国写意文人画的又一座高峰，并对齐白石、潘天寿等许多画家产生了深远影响。

吴昌硕（1844 ～ 1927）　春华秋姿图
设色纸本 四屏 102.5×41.5cm×4

    今年恰逢吴昌硕诞辰170周年，吴昌硕作品的艺术价值正在被不断挖掘，吴昌硕之于中国美术史的重要地位正在不断被重视，这组吴昌硕《春华秋姿图》四条屏的出现，在此时此刻更具有别样的意义。这组《春华秋姿图》条屏为设色纸本，四条屏，102.5×41.5cm×4，四条屏上钤有吴昌硕印章：吴俊之印（白）、吴昌石（朱）、人书俱老（朱）、烟海（朱）、廫天一（朱）、仓硕（白）。画面所绘主题分别为牡丹、菊花、荷花以及紫藤，这也是吴昌硕一生花卉创作中画兴不减的题材。牡丹是吴昌硕创作中非常多见的题材，牡丹自古享有“国色天香”的美誉，寓意富贵繁华，是民间喜闻乐见的题材，吴昌硕在画牡丹时首先运用西画颜料——西洋红入画，使色彩犹如“莽泼胭脂”般浓艳浑厚。而《春华秋姿图》四条屏中牡丹、白荷、苍石的组合也曾出现在画家多幅《牡丹图》之中，因为画家认为牡丹易俗，所以时常辅以苍石、水仙、兰草相伴。图中象征富贵的牡丹代表市民阶层的审美趣味，象征刚毅品格的苍石和象征纯洁的白荷则代表文人阶层的崇高理想，这种意象组合充分显示出了这幅作品作品雅俗共赏的特点。
    吴昌硕的画法主要以复笔、复墨、复色为主，每每创作之时都先以淡墨为底，再用重墨覆盖，最后披离点染、复笔复墨，直至对画面满意为止。吴昌硕的用墨，苍茫浑厚，泼墨大胆，随性挥毫，例如《春华秋姿图》四条屏中的荷叶，采用了大面积的泼墨手法，“荷叶醉墨团团”，墨色浓淡变化清晰，笔迹分明，一气呵成，水润透气的墨色仿佛衬托了荷花纯洁和空灵的气质，画中红色、白色的荷花形成视觉上的鲜明对比，画面中的墨与色相辅相成，使画面上的色彩具有丰富的视觉效果而不会使观画者感到突兀。
    吴昌硕构图时时常采用大胆奇崛的形式，通过这种不规则、不稳定的构图带给观画者以画面张力，通过一张一弛的冲突抗争感将画家内心的沉郁情感或豪迈之情倾泻而出，沉着痛快，酣畅淋漓。“力挽狂澜式”是吴昌硕最典型的构图方式，常出现在其作品之中，如《春华秋姿图》四条屏中的紫藤紧紧缠绕着苍石，从而产生一种紧张回旋的动势，直至画面左下角才激荡而出，画面带动观画者的情绪，也充分显示出文人写意画抒情畅意的功能。
    吴昌硕的另一贡献在于金石入画，他以篆隶笔法入画，自云“离奇作画偏爱我，谓是篆籀非丹青”，正是篆隶用笔使他的线条极具力度，放纵雄健，从而使他的绘画呈现出一股古拙、凝重的金石气。吴昌硕的此举创造了中国画新的审美意境，一反旧文人士大夫纤弱空灵的画风，正如《春华秋姿图》四条屏中的花杆以中锋写出，痛快淋漓，菊花如铁杵直插，饱满向上，洋溢着一派蓬勃生机，一扫颓靡之风。
    题画诗以行草书书于画面预留的空间上，动势强烈，给人以笔力强劲的直观感受，与画面风格、内容相互呼应，从而达到文人画诗、书、画、印相结合的特点，诗句“丰姿美玉骨精神，酒罢琴余盎盎春。不染一尘真富贵，石头点处话前因”则表现出了吴昌硕不羡富贵的清高文人品格。
    根据画中题跋可知，这组《春华秋姿图》四条屏是吴昌硕在八十二岁（1925年）高龄时创作的，吴昌硕自称“五十学画”，在其七十岁以后正式进入绘画创作的辉煌期，齐白石也有“老缶衰年别有才”之言，这组作品创作于吴昌硕画家生涯的最后几年，可以说是画家毕生艺术创作的高度凝练，这组作品无疑是吴昌硕晚年创作中不可多得的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