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咏白：大禅法师的莲花图

大罗宝镜图

　　自去年见到大禅法师的莲花图后，我总在寻思，为什么禅师的莲叶是用笔线转着圈画，象运动着的车轮;花蕊象那伞形的葡公英，似乎一口气它们就会四处飞扬，这别样的莲花图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视觉经验。我们所见过的荷花图，有风荷、残荷、雨荷、雾荷、梦荷……还有那世界名画莫奈的《睡莲》，也有抽象画的荷，穷尽千百样，也没有大禅师的莲花图样式。为何大禅师能超越众人而独具一格?他的荷花图中又藏有什么样的禅机?我不懂佛教，在禅师的画前完全失语。在反复阅读禅师的画后，感到僧人与俗人对莲的认知上似乎有某种内在的差异。

　　荷与莲，所指是同一种水生的根茎植物。然而，俗人一般称其为“荷”，荷花、荷花池、荷花塘，称其种子才叫莲子，称其根茎叫藕。荷花盛开于炎热的夏季，荷叶的清香给人们带来沁人心脾的清凉，绿叶丛中的一枝枝笔直的绿茎托起亭亭玉立的花苞，优雅而高贵。文人们把荷“出污泥而不染”的生物的物理现象，比喻人洁身自好、不同流合污的高尚品德的象征，把荷崇为“君子”。可见，俗人，从荷的物性的特点感受荷带给人们清爽和美的亨受;文人，又从物的生长过程，用拟人化的手法赋予其精神的内涵。不管是俗人还是文人，他们从荷的“物性”出发，一个得到实惠，一个得到了精神的启示。都把“荷”作为“他者”的对照物与自身发生的关系。

　　禅师就不同了，修行之人，最后皈依处就是要达到西方净土极乐世界——佛国，也就是进入清净不染的“莲花国”。因佛教中的佛国就是“莲邦”、“莲花国”。怪不得走进庙宇，处处都是莲花的形象：菩萨的法坐称“莲花座”上、释迦牟尼的手称“莲花指”、念佛之人称“莲胎”、佛眼称“莲眼”、僧尼受戒称“莲花戒”、身穿的袈裟称“莲花衣”、佛经称“莲花经”……。莲因它的圣洁的品性与佛结下了不解之缘，“莲花”就是“佛”的象征，莲就是佛，佛就是莲。由此可以理解禅师的莲花图与众不同的含义了。他的“莲花图”不是常人所要表达物象的莲或精神的莲，而是表达与他溶为一体的佛国的“莲花世界”，是凡人所难以了解的圣地，其间包涵着主宰着他的思想和行为的宗教教义。他画的莲，是他心象的载体，画的是佛国的世界。作为一个俗人，很难走进他的精神领域。

　　近日看到《阿弥陀经》中有段文字：“极乐国土，有七色宝地，八功德水，充满其中……池中莲华，大如车轮，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洁。”应对禅师的画似乎能明白一二。为何他的莲叶转着圈儿画，就象附着魔法的法轮旋转着，它们又象大珠小珠入玉盘似的莲子、佛珠运动着、洒落着、扩散着，忽而又变着形态，自由地迂回穿梭，无往不复，生生不息，洋溢着活泼的生命动力。

　　他的莲花图，构图上没有边界感，不论是竖的构图形式，还是横的构图形式，画中边界上的荷难有完整的形象，似乎它们胀出了画框的边界，向画外的空间扩张着。也不管是平视、仰视、俯视的视角，似乎用全方位的天地——以宇宙为背景，莲在水中曼舞，或在云中飞舞，在无限扩展的空间中任你的心随之在宇宙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