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向西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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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向西向西

时间:2013-06-04 17:15:11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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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尘埃落定专事绘画之前,人们印象中东方的一项主要事迹,是他以拉萨为终点、从深圳骑摩托车一路游历而去的率意之行。其过程中,尚有近半年在四川甘孜康巴藏族地区的无目的生活。那时,他被认为是一个无视秩序、以生活为试验场的游乐专家。过去那个公路骑士的形象,与他如今归于素朴常态的外表已经有了不小距离。


        东方认为,他与他的同藏文化相关的朋友们,都受到上世纪80年代流行的“生命”观的影响。东方说,  “当这个‘生命’不太深刻的时候,就被误解为只是人的载体容器,或者认为是欲望的无节制显现,这在佛教上是错误的,后者认为这违背了心”。在去西藏之前的生活中,东方关于“心是什么,什么叫‘用心’以及‘如何用’”满怀困惑,他的想法是:  “去西藏问”。
        不过当年,在以拉萨为终点动身上路之前,东方并未明确把西藏作为要前往与认识的主要对象,“它对于我好像是空的,抱的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他说。人们把“去西藏”当作一个远离尘嚣、实现自由生活的证据,但是对于东方来说,那里是“自由的实象”还是“自由的虚象”仍然显得扑朔迷离。在他看来更重要的,也许是“为什么要去西藏”以及去的过程,对于漫游者,过程构成了“另一个西藏”。尤利西斯的故事堪称一切漫游者故事的原型,在诗人卡瓦非斯手中,它呈现为一个变体:尤利西斯的故乡伊萨卡岛,作为旅途终点不再具有主要意义,因为无目的旅行过程中一切外在和内在的经历,已经构成了另一个伊萨卡,诗中这样说:伊萨卡给了你神奇的旅程。
        没有她,你就不会去远行。
        而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留下给你,
        如果你发现她清贫,她并没有骗你。
        那时,你早巳满是智慧和历练,
        你一定会明白,伊萨卡对你意味着什么。
        在回顾往事的过程中,  “一个人怎么成为了这样,而不是另一个”,这是东方同我一起尝试探讨的谜。


        “无明状态”
        东方记得,当他还是少年,由于在青海“野得无法管理”,父母送他去江南上学,认为内地城市的教育环境对他有益。自此开始的扬州一青海的南北两地生活,持续到高中结束。一次假期他从扬州返回青海,在西安火车站看到一群嬉戏的少年时,顿时感到羡慕,想象那是一种自由的浪游生活。他把这种感受告诉父亲,父亲对他说:“你这个孩子的流寇思想很严重。”
        “那时生活的变动很大”,他说,不断的地理空间转换带来的一个结果,是对陌生环境没有好奇。青海的藏族生活环境为东方自小熟悉,生活中不时出现藏文化的一面,比如藏族节日,以及家中.也喝酥油茶、吃藏族风味的食物等。在东方看来,他很早就度过了“对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猎奇心”阶段。他认为,人们所称的“猎奇心”,大多单是指内地观看边疆时的心态(尽管边疆对内地也有猎奇心,但影响不如前者),由于自己不断转换地理空间的生活经验,他的这一心理很早就被削弱。
        “在扬州,人们说我是青海来的;在青海,人们说我是扬州来的”,东方说,这使他在整个少年时代都感到自己的身份模糊,这种感受持续至今。他说,他的“故乡感”是模糊的。现在,他得到了一个自我的归宿,或者说,一种自我的“果”:在北京安定的画家生活。但是却没有地理空间上的“果”,一种如同对“故乡”的认同,这之于他迄今依然是模糊的。
        “现在看来,这就是无明状态”,他说。
        东方的讲述中频繁出现佛教的术语和概念,也时常用因果观来解释自己的经历。此外,东方把自己的生活视为“十年一个周期”——整个80年代在部队的十年,以及转业后,整个90年代在深圳淘金的十年。
        在深圳的喧嚣红尘中,尽管形象上一直虬髯长发、给人强势粗犷之感,但是内心同外表相比有一个落差,东方说:“看到所有男人的脸都是沉重的,快乐的人很少。自己也不堪重负。”他的形象一如那个年代无数下海的文人,介乎于艺术家装束与商人之间。他从事过的职业,迄今还记得的有十几种,其余若干短期的都忘了。他说:“人们说起那个时期的深圳,都会说现实残酷、自我迷失等等,这看上去是套话,但是对亲身经历过的人来说,会知道这种迷失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在深圳的各种交际遇合中,他同一位年长于他的甘孜藏族人布隆那大哥成为知交,并保持着与藏传佛教有关的朋友们的联系。这些朋友包括一些对藏文化传播有过贡献的文化人士。他把这些人物,都视为自己的“加持者”,即促使他走上一条道路的人。并且,逐渐促使他对西藏的藏传佛教文化的兴趣日益加深。当他在石渠的一座寺庙中观看画图上绘制的观音的42种法相,其中一个法相是一片树叶,这令他印象深刻。他也把他的“加持者”们的各种社会身份,都视为“法相”,他们可能是异士大贾、凡夫艳女,可能是一片树叶,一辆摩托车。
        “加持者”们包括朋友王川。“王川这个人,在我的生活中是一个上师,在需要甘露的时候会给予你一点甘露,需要一些精神上帮助的时候,他也会显出一种魔相来帮助你,看你能不能破解。”东方说。在后者家中,两人关于音乐有一次争论,争论的内容继而发展到那个时代人们普遍喜欢谈论的话题:  “形而上”与“形而下”的矛盾。由于东方的手机铃声在过程中不断响起,王川说,“你把不和谐音符带进来了”。东方意气用事地说,那么从今天开始,“不用电话了,扔了”。与此同时,他心中正怀有一个比不用电话更极端的、已经产生了一段时间的想法,当时并没有对王川说。直到当天晚上,他才打电话对王川说:想结束深圳生活,骑摩托车去游历。
        关于为什么选择摩托车这种形式,当时东方的考虑是,步行不太现实,一路搭车走又有限制。他在部队时曾经学到一些机械修理的技能,并且进入部队之前已经会驾驶摩托车。于是,他买了一辆两万多块钱的二手国产摩托车,“选择它是便于维修”,他说,如果是形象悍猛扎眼的“哈雷”,好看是好看,但是在路上坏了会很难配到零件。
        收拾好帐篷、相机、朋友陈伯军赠送的一台DV摄像机(以后用它拍摄了8000多分钟的素材),东方在长途电话里请布隆那大哥为自己祝福,后者建议他于2000年4月24日这一天出发。这一天上午10点,东方装备齐全后,骑着摩托车驶出深圳南头关。这一年他30岁。


        “东方西行”    ,    .
        并非一开始,东方就把终点设定在拉萨。奔行至肇庆七星岩,在一家宾馆里,他才把目标明确为去甘孜,看望他那位布隆那大哥。
        在关于这次摩托之旅的讲述中,令我印象深刻的并非旅程中的故事,而是东方对自己的弱点和虚荣的描述。可以从照片上了解一些东方离开深圳时的情形。这位一身朋克行头的公路骑士的出发仪式,如今看起来有点像一场秀——提及这一点东方并不避讳,他坦率承认,他当时正是迷惑在一个时代流行的自我表演行为中的一员。“刚开始想到要做这件事时,并无表演性,形象的夸张是不知不觉产生的”,经过了许多时间之后,东方可以作这种诚实反思。他更进一步说:自我表演是在一个孤独的,长时间的行为中不知不觉发生的,  “人在一个方面的力量形成了,另一些方面就会变得软弱”,当他有了面对长途骑行的勇气和生存适应能力,他的虚荣也在增加,会重视外在的展示,并希望得到关注与赞扬。
        于是在出发之后,逐渐“也在车上插个旗子”,他不无自我调侃地说,上书“东方西行”;油箱上也贴了一条标语:“假如我不能活着,请为我祈祷,把我送到天葬台。”“渐渐地你就会需要这样一些东西,因为你在开始面对自己的软弱。”东方说。假如你去西藏,是去从事短期工作,你的知识和作为旁观者的身份会一直在发生作用,你在空间的移动上没有难度,不会有面对自己弱点的机会——但是,东方对我说:  “当你用长时间的、缓慢的方式进藏,你对事物的看法也许会发生变化。而且,当你弱了,你就会着相。”
        从地图上看,这趟旅程是从一个较为开阔的三角洲、从低地一路爬升进入峰峦纵横的山地,进入一个由山脉构成的巨大网络。同时,他一路并不完全寂寞,一直循着自己在深圳的关系网前行,就像循着一个人际的枝杈,每走到一个城市都有为他接风洗尘的朋友。这也是他在退出原有生活环境之后,重新认识他的这些朋友们的一次旅程。每到一个城市,他都会同以前的朋友作一次深谈,这种对话是在深圳没有过的。
        一路上拜会各地俊杰,叙旧识新。沿途苗寨方兴未艾的旅游业,带给他荒谬和惋惜的心情。在贵阳,他参加了一位无名老油画家的画展,深有感触,觉得世界上有太多这样沉寂的人物。当他打电话到一个朋友家中时,电话里朋友的妻子说,朋友已经去世,于是他风尘仆仆前往扫墓。经遵义、至重庆,与故人盘桓数日。到达成都后他又见到了王川,后者也离开深圳、正在青城山离群索居,全心关注着基督教信仰。东方回忆,当时自己虽然刚愎自负,但还是以学生之礼问王川,对自己有什么劝告,后者唯一的话是要他“把酒戒了”,并“看到自己的贪欲和愤怒”。那个时期,东方虽然视王川为兄长与导师,内心中却一直从未服输过。“这些问题通过辩论是说不清的,就连活佛对我讲一个道理,我也能讲十个”,他说,  “在城市的常态中,自己的一切很固定,很难被说服,也没有别的更有力量的东西来对应于自己”,而且,朋友们也目睹过他“在城市中的风光”。
        辞别成都之前,东方陪同王川去医院复查病情,后者把自己的相机送给东方,说:“如果我死了,还有老王的相机,看到它是一个念想。”东方伤感地辞别挚友,驱车前往甘孜,他希望他的问题在他那深谙佛学的布隆那大哥那里得到解答。他的红旗一路招摇,引来各种目光。人们有的认为做作,有的仰慕。对于这一切,他一路马达轰鸣而过,带着他的不屑、他的虚荣,带着一丝荒唐感和喜剧性,也带着他深藏内心的孤独感和矛盾。


        “这是我的兄弟”
  矛盾一直伴随这位外表骁勇的骑士。一方面,亟需得到他人的认同,越来越强调外表形象。另一方面,不无脆弱伤感地感到是在用自己的一切、乃至用一条性命在支撑这种形象。这种戏剧性的矛盾在甘孜达到一个极点,其结果是他完全无视秩序、无视自己的身份,从形象上看彻底成为了一个舒展自由的当地人,同时又念念不忘:当城市中的朋友来到这里时,他应该以什么样子示人。
  到达甘孜的时候,布隆那大哥的妻子已经为东方做好了一套崭新的藏装,一家都在等他。“当时恭敬心不够,只是把布隆那作为一个大哥,但对他说的道理颇不以为然”,东方说。
         由于布隆那大哥在当地的名望,人们也对东方尊敬备至,视之为布隆那的兄弟。  “凡是自卑、怯懦,外在的表象就是争强好胜”,东方认为,怯懦的外表就是粗犷张扬,想让人这样来辨认自己。有一段时间,他恨不得左右靴各佩一柄藏刀,遇到不法劫匪就与之搏杀一番。在甘孜街道上,他俨然以高大威猛的康巴人样子出现。他说,因为还是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希望展示给别人“东方就是个流浪汉”,当前来看望的城市朋友还在为不适应当地食物而烦恼的时候,他说:“自己的帐篷里会钻出姑娘。”
        这几个月逍遥自在的康巴生活,除了酒肉欢歌,其中依然贯穿着与布隆那大哥关于人生问题的对话。就布隆那看来,东方身上的“习气”仍然浓重,虽然以狂放不羁的乡野外貌示人,但是,旅行包里却一直带着CK香水和雀巢咖啡,更突出的一点:是喜欢否定别人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我一直在自我争斗,和虚荣较劲”,东方心知:自己表面上是个自由人,但其实是自己把自己紧紧关闭着,用自己的话来说,是“刚愎难调”,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狂妄混乱。他自觉不自觉地与当地人同化,可是,“生存上没有障碍,但还是着相了”。
        用东方的话说,布隆那“感到最后也没招了”,只好问东方:  “你最喜欢的藏传佛教人物是谁?”东方答:宁玛巴的顶果青则仁波切,喜欢他仙风道骨的形象,而且,“还有老婆”。布隆那感到通过对话无法令东方理解自己的用心:放下刚愎的自我而顺应朴素的自然原理。在之后的生活中,布隆那请东方作为助手,与自己一起去举行为亡灵所做的破瓦仪式。希望在这个过程中令东方潜移默化,放弃傲慢与习气,领悟生活较为内在的部分。
        甘孜的逍遥时光持续了4个月,离开时是9月底。一个原因促使东方离开:从深圳来了一些故人看望他、赠送花费、并且打算以他为题材拍摄一部跟踪纪录片,作为关于前卫人物的节目在电视上播放。朋友们对东方说:  “你还没到拉萨啊,才到甘孜。”东方感到,他“人为的”被赋予了一个任务。但是好强的习惯使他不愿后退,他到布隆那大哥处,想就此告别,后者潸然泪下,问他“能不能留到过完冬天”。但既然心意已决,在为之真情送行的僧俗人等的祝福声中,东方的马达声再次响起,像一条鞭子驱策他向高原跋涉,也许由于对甘孜生活的留恋,他对这马达声、对身上的骑士铠甲感到了一丝厌倦。    .
        当年的川藏公路大塌方,使东方改道青藏线。当他翻越雀儿山时,一路坑洼不断的糟糕路况令他心烦意乱,摩托频繁出现问题。当他终于摆脱,蓦然走上平整的柏油路时,东方回忆,当时“一下就哭了”。一切都涌上心头,他说,当时突然领会到布隆那大哥的“慈悲和了不起”,对自己这个刚愎自用、“心毫不柔软”的人的用心良苦。因为自己不相信语言、也不相信教条和权威,只相信“实际”。布隆那则通过一起生活,用生活的实象来“度”自己。
        在甘孜生活中,东方一直希望,他人对“自由生活”的想象能在自己身上得到投射,尽管出于虚荣,但是他的形象仍然得到了胜利——当年,一个开光仪式举行,内地的朋友们相约去参加。东方身着藏装,带领马队一路吆喝着去迎接他们。当一彪人马气势如虹,奔行渐近,人们看到为首举着大旗、昂首作啸的人竟然是故人东方时,有人激动得哭了,对周围的人说:  “这是我的兄弟”。


        “数三下,能点着就烧了”
        东方在青海逗留了一周,到自己小时候上学的地方稍作浏览。打长途电话与拉萨的朋友联系,后者建议他赶时间,在下雪封路前翻越唐古拉山。
        令他烦恼的是,三次出不了格尔木,三次摩托车都在同一个地方出问题。在第三次,他在青藏拦了一整天的车,终于“遇到了一个开农用车的哥们”,他记得,对方对他说“有事先走,你继续拦车,拦不到我傍晚回来时接你”。他未抱任何幻想,继续拦车,继续没有结果。到了傍晚,这辆农用车如约而至,把东方连人带摩托车送回格尔木。东方问对方是怎么想的,对方说“自己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在其他时间里,他还遇到有不明身份的车辆一直在身后跟随,当他克服恐惧与之主动交流时,原来对方是“敬佩他的举动,想护送一段”。这只是他“东方西行”的红色旗帜为他带来的意外人情温暖之一。
        到达青海玛多,旅途的烦躁感越加强烈。东方感到自己身下的摩托车对自己的束缚,  “它只是死的铁”,它的意义是自己人为赋予它的。他感到自己是这辆摩托车的囚徒,自己处于被动之中,譬如:不能走山路小路,只能走公路,而三次出不了格尔木已经是个信号:自己被这辆摩托车所限制设定。再加之一路全是泥潭,布满大小坑洼,长期的疲惫颠簸,车不断出问题,在黄河源、额林湖边,东方狂躁地把油管拔了,让汽油倾泻,拿出打火机,决定“数三下,能点着就烧了”,人已经失去了理智,想摆脱这一切。
        不无喜感的是,所幸高原缺氧,打火机打不燃,才使欲哭无泪的他又冷静下来。东方记得,从地图上看起来,额林湖与扎林湖,“像泪腺”。
        他在沱沱河停留了一天。他记得,到达这里后自己“又开始表演了”,他对“长江源”石碑进行了一番拍摄、用刀凿开冰,喝“母亲的乳汁”。
        当他翻越唐古拉、经那曲草原,直至终于看到布达拉宫时,自己在拉萨河边哭泣。然后在拉萨汽车站打电话给朋友,说“到了”。
        还是烧了
        2002年冬季,东方结束了三年西藏生活,返回深圳,在把物品托运回深圳的过程中,这辆摩托车一一用他的说法,也是他的“加持者”一一丢失了。    •
        这以后他继续他的摩托骑士风格。2006年青海湖狂欢节,他一路以160公里的时速奔行,在往格尔木——又是格尔木——还未到200公里的地方,摩车发生事故,东方连人带车在公路上翻滚,满地零件,他记得,在滚动的过程中,唯一的意念是“要滚多久才能停下来”,不敢做出任何动作,顺应滚动的自然力,因为做任何动作都可能会受伤。当他摔出去几十米,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在身边,为自己包扎伤口,她是来自北京协和医院的卢燕(当时是随队医生和财务),东方的第一直觉,是想向她求婚。接下来是三天的激烈求婚,从青海到拉萨。现在,卢燕是他的妻子。
        两人于2006年8月9日前往甘孜,在布隆那大哥的主持下举行婚礼,同尤利西斯与妻子重逢的情节相似,东方的旅途也有了一个美满的结局。回到北京生活后的第一个春节,夫妇二人在北京后沙峪四合院里的家发生了火灾,许多承载过去记忆的物品被烧毁,东方的摩托车也烧成了残骸,仿佛标志着他的摩托骑士生涯已告一段落。
        由于朋友摄影家老六的帮助,东方搬迁到了地处北京东北郊的环铁艺术城,从此开始平静的画家生活。作为画家,他开始着手整理与澄清过去时光中的西藏经验,来自于藏传佛教的精神参悟理论成为他创作、生活的重要原则。“去西藏、以及在西藏的生活经历,一路都是在不垢不净中过来的,有污秽混乱,而‘净’的部分是那没有丧失的自我”,如今,东方把这个“自我”归因于西藏的恩惠。
        他认为,他当年关于“心”的问题,已经在西藏得到了回应,一位僧人以藏传佛教对人体感官的传统观点,对他进行了解答:通过最简单的方法如听、看、吃、触摸等,也即“六根”,人们了解到自己感官的性质。当感官被正确的引导、健全后就有了“心”。心为“觉”。有了心,接下来就是去长时间忠实于它,也即修炼。“过去在生活中产生的东西,比如深圳10年,只是经验,这些经验会造成过大过乱的信息,所以要用直觉来处理”,东方认为,这个直觉,就是他在西藏感悟到的“心”。
        今年北京春天的气候反复无常,人们以为热浪就要降临,寒冷又突袭而至。“环铁艺术城”了无人迹,显得寥落萧条。人们普遍认为,此前几年艺术品市场的热潮已光景不再。艺术家们在一段时间的趋之若鹜后正在纷纷散去。东方的工作室由于是自己购买的,住家与工作合一,故并未像许多同行一样,高额房租到期、难以为继后只好退场。目前,用他的话说,留下的人像是在守候着什么。由于“环铁艺术城”的位置过去曾经是一个鱼塘,东方戏称,自己“还支着钓竿,只是的钩是直的”。
在北京地图上,环形铁路呈现为一个规整的圆圈,它既像一个终点回到起点的周而复始的象征,也像一个气泡——这就是这个鱼塘的鱼们吐出的一个硕大气泡吗?现在,东方寂寞地守在这个渔民和鱼儿都纷纷散去了的渔塘里。讲完关于公路骑士的故事后,话题并未涉及太多他在这个渔塘里的感受——因为这是另一个故事。还因为,子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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