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夏长 ——记春木的作品

春生夏长 ——记春木的作品

春生夏长 ——记春木的作品

时间:2013-01-30 14:39:16 来源:

>春生夏长 ——记春木的作品

        春木是偏爱发芽与生长的。这偏爱既在春木的作品中留下了痕迹,亦印证在春木的生活中。发芽与生长是他所有作品的潜在主题,也是将他的所有创作连结在一起的一个纽带。这生长,生长中所饱含的力量感,也许有自然的接续,也许有命运的多劫,也许还有一种放纵,一种肆虐的自由,但这一切无疑都是悄悄的。没有预告,没有丝毫暗示;如果非要有,那也只能说是一种无歇的力量。春木的作品中贯穿着对这种无歇的力量的思量。
        而这种思量,与其说来自于平素的思考在画面上的结晶,不如说,它们是和春木一起的,是和任何自然物的生长一样,从一个无名的春天开始,并慢慢生长的。对于春木,生命和生长都是广义的。譬如生命,一定不单指能说出名字的某某某;譬如生长,也不只是植物从发芽到葱茏,动物从小到大,或从幼稚到成熟那种意味上的。而更如同,一切都在成长,毛毛虫的软绵无声,竹子拔节的声声可辨,周遭的所有变化,也许都可以用生长来形容的。这是真正不可阻挡的力量,像有神秘的号角在为他们吹奏一般。
        春木的作品乍看是容易让人觉得有点神秘的。是如同不小心误入深林的那种神秘,有点不解,让人稍稍的心生不安。它叫人有点怀疑,画画,真的只是用来愉悦人的吗?黏腻的冷色调笔触所营造的幽暗的气氛,有点儿邪魅,很有些邪魅。它们郁郁葱葱。它们暧昧。它们让我们一下子不明所以。但它们是浑然一体的。如果就他的所有作品都在共同营造一个氛围,叙述一个主题这个意义上,也许它们就是神秘的——因为它们是正在生长的。正在生长的东西,总有不可预料之处,不可预料者,总有秘密吧。而藏在它们的蓬蓬勃勃的势头中的,也许真有点儿邪魅的意味——邪魅者,无非指在人们的意料之外吧。
        大约2006时候,春木作品中出现极多的桃红色。那种艳,让人想到欲望的流淌,想到繁衍的恣意,那是恣意而从不自抑的力量。布上,纸上,所有的枝桠都缀满了花朵。枯树上繁密的新枝,新枝上毛茸茸的不明所以的东西,都洋溢着一种肆意。
        其后的几年,他做了很多尝试。从布上,到纸上,再到立体的。但是没有一件是突兀的,它们仍然是那个有机世界的延续。而画面,不知不觉,也变化了很多。最大的变化是绿意弥漫,当然,是老绿色。细心的话,往往会在这绿从中,不断发现一些“山水”断片。这山水,是中国文人笔下的山水。这山水隐在一个更大的山水中,在更大的空间中,若隐若现。
                                                                              单说画面,有时是密密麻麻的,而在有些纸本作品中又常常素净得让人惊异。他言,素净和致密都不是一种风格,不过为了某种更恰切的表达罢了。还是在言生长。之所以用“生长”来形容他的画及画中的物,而不是“成长”,因为“成”意味着一种意义在里面,意味有个方向在那儿。而实际上,也许只是兀自罢了,有时候意义只是来自想像罢了。对于沉默的大多数,只是在那里长着,哪有有所谓完成。更有那些似有似无的存在者,不可能有“成”,只有生和长。
        无论看到哪个阶段的作品,作为观者,我首先想到的总是,它们是不眠不休的,是日夜粘连的,是四季不分,是岁岁年年的滋生,长大,成熟,枯萎 。悄然的生发,从容的溃败。它们是葱茏的,南方的,柔软而又坚定。而这总是让人不由想到一些矛盾的东西,混沌的东西。是二元逻辑之外的,也许是更接近生命本质的逻辑。
        春木是容易出神的,也是极易感到惊异的。譬如昆虫翅膀致密的纹理,譬如老树发新芽的无序的枝头。不过这种出神和这种好奇,都是向内的,自言自语式的。
        我们平素想到动物,会想到花鸟虫鱼,会想到一种一种的,一类一类的,它们在那儿,它们有自己的习惯。它们固然有我们还不够了解的地方,但也不至于特别惊异。而在春木那里,树 鸟 虫 鱼 花, 甚至人,都像是从《山海经》,《淮南子》里出现的,似物似灵,在烟雾缭绕中悠然存在着。譬如鸟儿,多有着植物叶子一样的翅膀,而植物,又多有动物一般肉感的叶身。它们在不停的发芽,当然同时还有溃烂。也许是溃烂哺育了发芽,或者相反。它们长得那么性感,除了柔软,还有细腻,修长,让人感到温暖,不由得想到南方。
        这种性感,这种妖娆,在我看来是种祭奠。是让人心生留恋的理由所在。没有性感,哪来留恋?所以有时候,在葱郁的画面中也会感到怅然若失。
        草木一生,绽放与凋零的一切,无不是匆匆的。人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来过,就是盛宴一场,无论何时何地,何种结局,何样退场——这是生命。在春木作品中,常会出现<无名花2006>这样的标题,一个“无名”,是何样的纪念。还有更多,《精灵》《异化》《脱胎换骨》《异地生长》《繁衍》,《异形》《霉花》《诡谲生长》《侵袭》《无树之山》,《时间的黑洞》《思想者的圣地》《永远的痛》,《景》《梦之析》,.......。生长的力量,不息的欲望,是怎样的意味深长,又永无回返的塑造着周遭的一切,怎能不让人感到神奇和慨然。
        谈到创作习惯,他说他习惯多幅作品的同时展开,在不同的画面上流连,也像在不同的思路上散步。“我关注的就是绘画,只用绘画语言都表现出来,这就是最好的绘画。”又如,“画着、画着就变成了,我没有刻意强调一个什么东西,因为我平时做事就是比较感性的。但有时候似乎又特别理性。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说一定要怎么样。”是的,都不能说一定要怎么样,因为一切在生长,包括画笔下的东西,谁又能说它们不是兀自生长的呢。
        在春木的作品里,没有一个角落里是可以废置的,物有物语,灵有灵念。它们交织在一起,组成一个浑然的世界,丝丝入扣,似乎要心心念念相通。前些年人们把一些小说叫做“私小说”,指那些用“私经验”作为支撑的小说。那么,对应的,假如有“私绘画”的这个说法的话,春木的画一定是合适的。它们用细腻的表达触角,表达着的,却很可能是种相通的感受。有形的画面,无形的感念。而自然,世道,人心,又有哪一处不是从一个私自的体悟慢慢展现的。
        古语说“不怕生错命,就怕起错名”——名字是种暗示,人会照着名字生长的。那么,春木正是和他的名字越来越合在一起的了。对于有些人,做艺术真的是种幸运。
        兀自发芽,兀自生长,永无完成。
        紧张也从容,失语也诗意。
        兀自回味,兀自悠长,罢了。

李睿,2010年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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