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遮蔽之趣到魑魅之形——郭凯军绘画艺术解读

从遮蔽之趣到魑魅之形——郭凯军绘画艺术解读

从遮蔽之趣到魑魅之形——郭凯军绘画艺术解读

时间:2012-12-07 16:19:01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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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宪平

        当代艺术的复杂性为艺术家提供了无尽的观念和表现的可能,然而这同时也暗含着某种危险:艺术仿佛置身于荆棘遍地、歧路丛生之荒野,任何一种不慎都有可能导致艺术家步入歧途、困厄难返。不过,从艺术批评的角度,一位成功艺术家不断抉择、基因突变的经历恰恰构成了其所以成功的关键,其艺术形式和意义的生成正由其抉择之险得以见出。
        郭凯军的油画正是这种抉择和突变的绝好载体。作为一位学院派艺术家,技术和程序、表达和统一是其艺术创作中固有的前提和重负。然而以一种当代艺术家的身份投身于精神和形式的双重冒险,画家不得不痛苦地拆解和选择绘画母题,在保持艺术灵魂一贯性的前提下在画面中实现意象的聚散、重构和变相,从而获得绘画意义的深化和重生。
        大概自2010年左右,郭的画面中就开始出现一种蓝、白、红相间的篷布形象。这是一种强烈的、不调和的视觉刺激性元素,在一系列新闻镜头般写实的画面中频频出现。然而,艺术家似乎在篷布的遮蔽和缝隙中描绘某种抒情意象:城市的霓虹、夜幕的枝桠、逐日的金雀、童年的幻想。这种唯美的情愫与支离的篷布形成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抵牾,刺目的色彩和形象反差对观者的温情实现了双重剿杀。无疑,这是对社会城市化过程中人性和人情被无情扼杀的赤裸裸的揭露。
        从一种悲剧性的抒情,到对篷布产生意识,可以说是画家决定在当代艺术领域铤而走险的第一步。对篷布的最初选择,依我个人推测,出于一种直觉甚至巧合,这是一种在城市边缘行走的当代平民司空见惯的形象,选择篷布就是选择了和他们的生存体验息息相关的一种媒介和符号。以此为主题,是要以一个社会和城市边缘人的视角窥视这个城市,窥视城市人的生活,甚至“窥视”窥视者自身。
        然而,随着这种符号和窥视者、被窥视者之间联系的不断出现,艺术家似乎感受到此种联系本身具有的内涵。此种联系何来?当一种司空见惯的东西如影随形般附着在我们的生活中,这种东西不正是值得我们反思之物吗?显然,艺术家本人对篷布的敏感性,和对其持续的不间断的使用,并不只是起到符号的作用,而是有着工具性的功能。对篷布的每一种处理方式的转化,都暗示着某种意义表达方式的改变。这种改变是深思的;不是用语言和逻辑深思,而是靠着对形象意义的直觉。这种直觉产生于对生活的体悟,对社会的观察之中。
        篷布是一种遮蔽。人生也是一种遮蔽。海德格尔就曾经告诫我们,现代社会人的生存是被遮蔽的,获得真理,追求自由,就是要去除遮蔽,寻求澄明之境界。然而,篷布作为遮蔽何以能知?最大的问题在于,其作为一种庇护存在于现代中国社会。篷布最能体现当代中国人的生存方式:固然,它所庇护的是社会边缘群体,所阻隔的也是边缘社会和主流社会,然而想一想整个社会大众的生存方式又何尝不是如此。中国现代社会人的遮蔽是一种现代的廉价庇护。它失去了任何的象征性、美感、文化含义、永恒性;它的特点是无意义、粗陋、暂时性。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莫不如此,从我们的居所到职业,从生存物质到精神寄托。这就是现代中国人的生存依托,这种依托是空虚。现代中国人的生存面临着意义消极、意义虚无的危险。
        我们忽视人生状态是因为被遮蔽,而去除遮蔽的方法是描绘遮蔽。郭凯军的早期篷布俨然是一种遮蔽或者隔膜。它或者是半明半暗、影影绰绰的,或者是残破不全、撕裂张开的。正是这种模糊性,我们得以窥探城市的楼群,嬉戏的男女,温暖的巢穴,节日的欢欣。篷布内外,我们难以辨别就里,但观者的现实不是穿透隔膜所看到的五彩喧嚣,而是身边的暗夜、垃圾、肮脏、阴郁。
        这种早期的表现方式是一种观者和被观者二元相应的模式,艺术家并不满于此,而是试图寻找更加切近的、更加富有想象力和挑战性的表达方式。于是我们看到,当画家试图把遮蔽物和被遮蔽者结合为一体的时候,一种新的可以名之为魑魅化的图像模式出现了。
        在名之为《向日葵》、《花猪》、《哭泣》、《动物》等一系列作品中,观者似乎进入了一种充满了冒险和惊悚的诡异世界。我们看到幽灵般行走的蚂蚁,或者洒脱可掬但布满了蓝红色条的花猪,或者在痛苦中散落和飘摇的人身,或者瘟疫般奔腾舞动、四处蔓延的异形……在这里,篷布不再是隔离和透射的障碍物,艺术家抽取了色彩和线条,赋予了构造性的力量。然而,此种构造是建立在对精神的人和动物解构的基础之上的。生命的形态还在,然而实体全无。这是一种被超现实主义者在画面的局部偶尔用之的手法,在郭凯军的艺术中获得了全面的表现性。
        魑魅之形正是在对生命形体的解构、和虚无遮蔽物的实体化构造的结合中奇妙发生的。因此,对此种艺术我们也许可以作如是观:正是遮蔽才使人的形体虚无化、魑魅化。遮蔽不能使我们看到人的精神,只能看到被异化了的没有灵魂的躯体。我们玩味此躯体,实际上是玩味遮蔽之物本身。那种刺目的色彩、忸怩的线条,丝毫不真实的视觉的形式,成为玩物。而国人的精神需要靠着此种无意义得以窥视,得以建构。对魑魅之形的描绘,体现了艺术家对生存状态更加深刻的、痛切的、警世般的告诫。
        从郭凯军的艺术中,我们能读出一种责任。艺术家在用自己的画笔思考当代社会普通人的生存状态,关注虚空而焦灼的精神世界。在这条艰险的道路上,他是一个独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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