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母题和艺术表现——仲济昆油画论析

    文/邓平祥

一

    仲济昆油画在当代艺术纷繁的景象中能够吸引人，并且进而给人提示以对熟知事物的一种真切而深度的感觉，以我的观察主要在于他对艺术母题热烈的态度和艺术表现有力量感的风格。
    他的画册有一个主题词，曰“黄土·山水”，在这里“黄土”是画家的艺术母题，这是画家灵感的源泉，而“山水”，系指艺术样式，画家为什么不以油画概念所对应的“风景”为所指，这是一个文化问题，反映了画家精神上的某种价值观倾向。在这里，画家的“黄土”和“山水”是有内在联系的，它们互为补充。
     “黄土”作为画家的艺术母题，是画家近些年一以贯之的题材，一个事物进入艺术表达，偶尔为止，或者时续时断，则为题材，而心不傍鹜则上升为母题。仲济昆“黄土”（或曰土地）母题的内涵是丰富的，它包括自然、本土、故乡，也有质朴、庄严、博大、深厚。前者关乎德性，后者关乎美学。
    仲济昆“黄土”图像的精神所指是明确的，他是画家精神价值观的外化，他反映了画家对萎顿、俗眉、柔弱的拒绝，同时他呼唤崇高，悲壮、庄严。在虚无主义和娱乐化肆行的当下精神文化领域，仲济昆的呼唤是不合时宜的，很有堂·吉诃德的悲剧意味，但这又是很可贵的，因为艺术的天命之一就是对流行价值的拒绝，在这里应该说仲济昆行使了艺术家的职志。
    艺术表中“黄土”母题的出现，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西北风”（如著名画家尚扬早期的成名作品，属于此范畴，）但仲济昆的“黄土”母题，虽然在精神批判意识有相同之处，但语言的风格性拓进，具有本体意义的表现主义语言的成型，以及当代性特征等，则是仲济昆母题新内容和存在的理由。

二

    仲济昆的油画的“黄土”母题的目的性确立，也就同时逻辑性地决定了其艺术的美学品格。
    他的油画作品在整体上是粗犷、苍凉、雄阔的，形成了壮美的特征。此种美学风格首先与地域有关，中国古代画语有“北雄南秀”之说，所以仲济昆油画的美学风格呈现，既是自然的，又是真实的。这就是所谓的“审美的自觉性”的体现，仲济昆作为艺术创作的主体，抱有一定目的对审美对象有意识进行理智的逻辑思考，把握对象的审美特质，从而形成感性与理性相统一的美学感知，然后画家在创作活动中进一步把握了他所熟悉的北方山水的审美特性，并在内省中沟通对象同自己的精神联系，从而将自己的审美心理提高到了认知的层次。只有到了这个时候美学态度和美学认识就成为仲济昆的精神法则。在进一步把握仲济昆的油画艺术时，画家的激情、挚着、专精，使我非常明确地感受到了画家对“土地”（黄土是土地的精神价值意义的升华）的依恋、敬畏和感恩的情怀，这是类似宗教般的精神，这说明画家在整体作品系列的创作活动中，伴随一幅幅作品诞生的过程，是画家的一种宗教精神性质的心灵体验活动，这种活动会使艺术家的表达语言得到激励和升华，同时也将使画家的心灵得到净化。
     西方的艺术研究史家在深入研究艺术史中的大师时发现，大师之所以成为大师，他们在艺术创造过程中，在天才的条件之后，有一种自觉地哲学体验或者宗教体验，有了这种体验他们才能得到“上帝的手”，做非常事，成为非常之人。
     这里应该指出的是仲济昆的艺术母题之中包涵了历史的意蕴，它是作为美学思想而存在，在当代主义滥觞的当下，这种具有历史意蕴的美学观，是作为形式主义和解构主义的对抗性力量而登场的，在西方它被称之为“新历史主义美学”。仲济昆的艺术应该和西方的这个美学思潮没有直接的关系，是文化思想的逻辑使他非自省的（直觉因素）和其交汇了。

三

    仲济昆的油画在语言的学术归类上无疑是属于表现主义的，但深入考察他与西方表现主义艺术并无直接师承关系，更可能是受到中国表现主义油画思潮的启示而形成的表现性表达方式。
     表现主义艺术的特征之一是强调艺术是人的内在需要（情感、直觉、梦幻等）的外化，作品多为艺术家的主观激情的爆发，以表达自我感情的昂扬和精神人格的现实。上述要素在仲济昆的油画中表现得很鲜明。与当今很多仅仅体现在形式层面的中国当代表现主义画家所不同的是，仲济昆的油画表达是很内在的，他是由个性而实现共性的，他不是“为赋新辞强说愁”，而是从精神法则到形式法则的统一。
    仲济昆的作品大致可分两种类型，一种是比较客观而写实，属于写实性表现主义；另一类主观而写意，出现了以形、色、线三要素，根据精神需要作抽象主观组合的趋向，例如《黄土暮云》、《云水涧》、《积雪安塞》、《海港》、《夏玉米》等等，在风格上这些作品的语言要素的独立性美感越来越强，形成了从意象到抽象语言自律，从形式价值的角度说笔者认为这批作品预示着画家正走向一个更加自由的境地，我期待画家从这里走向艺术的新高度。　　
    仲济昆的艺术正处于一个好的展开态势，如何走向新的高度，需要画家的休整性思考。笔者的建议是在深化粗犷、阔厚、雄奇的风格基础不拒绝精致，并由雄阔而致雄深苍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