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马啸
有时候,证明一个人气度的,并不是靠他的语言、模样或身份,更多的时候是看他所做得事或出自他手中的作品。
如果没有见过刘玉柱的作品,绝对想象不出,这位个头并不高的艺术探索者,心竟是如此广大、宽阔、丰繁、奇巧,完全可以用“胸藏万壑”来形容。
山水,是刘玉柱最喜爱的题材。它们多是嵯峨的北方山水:一类是峻拔嶙峋的山岳奇峰;一类是具有西北特征的黄土塬。偶有江南情趣秀美之小景。前者以山石、林木、云雾之主要构成元素,后者以黄土、山梁、沟壑为主要构成元素。但无论哪一类,它们大多都属“全景山水”,高耸入云,宽阔无边,苍苍茫茫,气势逼人。
刘玉柱的山水多为大幅面的立轴,构图取高远法,并且作品多以细致的笔触来展示一种宏大、复杂的山水结构关系。此两点与宋人绘画颇为相似。然而,他并不是在临摹或者抄写宋画,而是在描绘他自己所看、所想、所理解的山水。
在中国传统艺术体系中,山水画以其深邃的精神内涵占据着异常重要的位置,其境界即高且深,难以企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其融禅、道、玄诸学于一炉,将中国人对自然、社会、人生的基本看法——倾注于笔端,外化为山川、河流、林木、云霞、村舍,所以非高人韵士,无可理会其真义。这样的山水,自然不会是大自然中原本的山水,而是画家胸中之水、心中之水,正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坚持不懈的多样性的艺术实践,大大拓展了他的国画创作的道路,也使其作品的面目比眼下的多数画家来得丰富、全面、扎实。传统味、乡土味,密集型、散淡型,重彩画、笔意画……在他那里,我们似乎看不出有一种非此即彼的选择,凡是他喜爱的景物、感兴趣的形式,他都会勇于去尝试,就像他山水画中的皴法,解索皴、斧劈皴、折带皴、雨点皴,变幻多样,无有定法。
艺术,是一门需要一个人毕生精力去完成事业,是一项永无休止的一项苦差,而且,我们每做完一件工作、每前进一步,回首望去,总有许多的不如意。刘玉柱也大致不例外。前些年,受画界高亢而略显粗糙的西部画风的影响,他绘制了不少具有浓厚乡土意味的山水作品,无论气度还是结构都具有某种“当代性”(这是一种重气度、重结构的时代)。但我们站在“笔墨”——这是中国传统造型艺术的根基——的立场来观察,总感觉有些欠缺——令人回味的东西少了些。所以,近年来他又回过头来,重拾传统、重塑“笔墨”,这样便有了那类钩、皴、点、染一丝不苟、群峰林立、郁郁苍苍、生机无限的意笔“山水”运用淡墨淡彩,层层罩染,加深了作品的感官效果和感染力。
艺术来源于生活,便更主要的,艺术来自个性。现实的生活,于我们许多人并没有多大差别,但我们笔下的形象却是千差万别,其根本原因在于我们个性的不同。玉柱是属于执着、坚毅、敢于直抒己见的那种人,所以,在他笔下,一切显得利落、挺拔、充满阳刚气质。当然包含在这阳刚气质里边的是他情感、他的修养以及他对于生活与社会的种种体验与见解。正如清人王原祁所说:“神与心会,心与气合,行乎不得不行,止乎不得不止,绝无求工求意之意,而工处奇处蜚然与笔墨之处。”尽管,刘玉柱笔下不少东西来自他生活的那个环境、那片土壤,但在多数画幅中,它们并不是真的山水而是他心中的山水——是他所理解、神往并探究的那个精神家园。
于达斋
马啸:中国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甘肃省青年书法家协会主席,《中国书法》杂志社特约评论家,现居北京,就职于北京中国国家画院。
注:本文系马啸为《刘玉柱美术作品集》所作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