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抽象艺术在西方的存在方式以及中国对于抽象艺术的历史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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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1-07-11 09:25:18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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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

 

    基于对当代抽象艺术创作与批评的种种探讨,在众多观点和事实面前,是否有可能形成与艺术史事实基本相合,形成大致公认的观点呢?探讨只可能更客观地从西方与中国不同的社会历史背景及艺术家创作所涉及的现实生活出发去解释一些原因。本文据艺术史所提及的的抽象源起、画家及具体作品,据抽象艺术在西方的存在方式以及中国对于抽象艺术的历史理解,提出一些可供规范的探讨及观点。

 

(一)

    我们知道,涉及抽象艺术的首要人物是蒙德里安和康定斯基。对西方抽象艺术产生世界影响的人物也是他们。蒙德里安是基于什么原因而放弃了开始的写实的或表现主义类型的绘画方式?蒙氏经过表现主义之后真正确立了自已的色彩方式,提倡和谐的精神构图,他曾经是一位非常忧郁的画家,正因为这样他向往着精神世界的和谐。在他最初以写实手法描绘的具象世界中是很难找到所要追求的和谐精神,这就推动了他以纯粹抽象的形式去努力,即经过表现主义手法之后形成了纯粹的色块的和谐表达,获得了对于抽象的构图、比例与形式的完美思考,进入到一种非常愉悦的阶段,这也正是他的个性和修炼所达到的高度。他是一位神秘主义者,注重精神的暗示性,这种暗示最后让他选择了色块在横、竖方位上移动的比例。在古典时期前人所总结的绘画比例的确是个数学,这是审美发现之后的总结。到了抽象产生之时,这种发现已经理性的转移到所需要的比例当中去发挥。关于“比例的美学故事”是众人所知的事实。在西方,毕达哥拉斯最早提出了“美”与“和谐”相关,“和谐”与“数”的比例相关,因此对古希腊及其西方美学与艺术的发展相应产生了长久的影响,从布格罗绘画中关于和谐的想法到马蒂斯绘画中和谐的诞生,以至抽象画家蒙德里安精确的和谐标准,他们都以不同的绘画风格延续了这段西方传统的研究。蒙德里安所处的时代正是现代西方机器大工业生产飞速发展的年代,当人类进入一个初始的工业历史之时是多么的喜悦的发现世界是可以拥有一个崭新的跨越,每一座建筑及各种器物由机器来统一加工生产,由不同的几何形的构件装接,它们的美与不美,是与几何形的构件和平涂色彩组合能否取得审美“和谐”密切有关,大大促进着人们对抽象几何形所产生的美及直观的感受。在刚刚进入现代工业文明阶段的人们是多么崇尚自已的头脑给世界带来的力量,从这一事实出发我们印证了当时的画家举起了科技与文明的理想和激情,用速度选择了抽象,当一个数字产生之时,当一个普遍性的点、线、面产生艺术作品之时,当几何在工业社会里出现成本质的成果之时,画家是不是也跟着时代选择了形式主义风度的“抽象”?!这就是“抽象”在西方所存在的理由与根源。他们在歌颂生活中的人作为主体价值所带来的美学主义的绘画风格的变化。西方以人为中心,自始自终是艺术所表达的内容。蒙氏到美国之后多么激情地表达了生活中的变化与欢快,用不变的元素形成了愉快的精神变奏,获得了抽象艺术的轰动。所需要补充的一点,由“数”所决定的“和谐”在西方是与灵魂的神秘在一起的,到了新柏拉图主义时代,以“一”这个奇数代表“上帝”的存在,从蒙氏的神秘主义者的身份来看,说明了他的文化背景,他选择了“数”与“和谐”来创造抽象,这正是其作品至今具有生命力和重要价值的原因,理性与科学存在于西方抽象的源起之中,虽然神秘主义相对来说是一种感性因素。

 

    抽象主义在蒙德里安、康定斯基阶段基于西方现代工业的设计与建筑谱写出风格主义的颂歌。康氏的思维可以选择用几何的变奏与重组、交替来表达他的审美与情感,表达对世界人生的感受,康氏带来了自信与浪漫的抽象气息,康氏的画面时常出现塔的身影,是几何构成还是塔呢?我们只能肯定他在赞颂工业社会所发生的巨大的变化,他和未来主义一样高度肯定工业文明所带来的快速的运动,康氏的明朗的艺术气质使他的作品被后人誉为“热抽象”,这与蒙氏的“冷抽象”形成巨大的差异。蒙氏把他的情感暗示在稳定而有张力的几何结构和色彩之中,康氏则把情感外泄到几何的重组和线条的飞扬之中,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当抽象主义产生之时也正是现代科技突飞猛进之时,特别让世界看到了相机和电影的产生过程,无论如何艺术家是捧出了一个现代主义的西方抽象的声音。历史不会没有原因的产生一些历史的艺术故事,几何抽象也成为一个艺术史上的范本,正是对工业文明快速发展的一种喜悦的回应和艺术的升华,马列维奇的至上主义的精神表达也是由于他所处的历史时期使他的作品有了一个向上的艺术高度,速度向前推进的年代正代表工业文明推进艺术的崭新气象。几何主义的抽象阶段几乎一致的情绪激昂,富有朝气地表现了现代工业文明时期的积极的人性人本的力量。“崇高”与“永恒”的词语是后人给予这一艺术阶段最高的赞扬。

 

(二)

    从几何抽象的产生已经确定了抽象形式所诞生的基本的元素是什么,这是西方抽象发展前阶段的事实。但这种完美的形式是抽象发展的一个首要阶段,并不代表(这种)艺术所有的语言性。我们知道在艺术史上,“抽象表现主义”就已经和以往不太一样了。这是由于历史不一样,情绪不一样了,文化内容也相应发生了改变的缘故。“抽象表现主义”在西方的存在已经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包括东方的影响,这一点很多人在研究。那么抽象的语言性就包含了太多的因素。“抽象表现主义”所表现的情绪、心理、动机、行为,以及“抽象表现主义”中的画面肌理、色彩及制作方式等都做了重大的改变,具有与几何抽象不能相等的的语言内容。关于“抽象表现主义”之后的极简艺术、光谱艺术、泼写人体等等还可以继续做比较。总之,我们看到抽象在西方的存在也可以跨越了前期的特征。“抽象表现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波洛克,采取以行为为特征的身体运动,并且以泼洒滴溅为规范的语言艺术方式,在点、线与面积的感受中发挥了极限性,把抽象所追求的无限自由的高度和原创风格表达得淋漓尽致,充分表现了人所处的时代与历史的艺术价值。在这个时期,抽象绘画过渡到不以几何构成为基本形式的抽象艺术,笔作为工具开始渐渐淡化,运用其它工具的方式,作为材料、也作为观念的呈现影响到后期无数个画家的创作语言。抽象的“波洛克时期”与前抽象阶段的明显区别在于艺术创作中生活与情感的现实基础完全不同了,情绪化的极限表达成为重要的艺术内容。波洛克的生活反映了现代流行艺术的另一历史表达阶段,也就是使艺术“波普化”时期的共同特征获得普遍认同。抽象关于“表达普遍性”的观点在这里是另一类艺术作品的阐述。抽象表现主义包括了同时期的东方式的表达,即东方关于 “象”和“线与墨”的概念的引入,随即产生了大量丰富的作品。抽象表现主义包括了西方路线的另一极限方面,比如人体泼写的轰动、光效应艺术的时髦、现成材料的抽象集成等等,都说明了材料成为抽象的另一语言表达方式。抽象关于审美材料的表达已经更靠近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就是后现代科技的发展使抽象走进了另一时期。尽管历史的庞杂给“波洛克时期”人们也留下过一些心灵的阴影,尽管抽象表现主义也用来表达对社会现实的批判,但人性至始至终是为完美而存在的,艺术的批判又重新会回到另一审美的阶段。直至现在,涂鸦艺术仍是抽象表现主义发展的另一心理途径,我们看到关于“抽象”与“表现主义”这两个概念经过历史的变化走到一起的时候产生了多么长久的辐射价值,从涂鸦的观念到涂鸦的审美也过渡到另一阶段了。在抽象表现主义之后所延续的积极的方面是进入当代之后所呈现的抽象现实,后抽象阶段已开始了。东方的抽象性在整个抽象表现主义阶段里爆发出响亮的回应,东方文化自身的价值在这个阶段开始被西方所接受、发现和发挥。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与互动,关于东西方文化与思维源起的大量的分析比较,当走进一个共同的现代文化阶段之后,东方与西方的抽象必将在国际的抽象艺术里共同生长。

 

(三)

    最综合性的抽象发展,当代的关键人物是大家所认知的里希特。在里希特的抽象类作品里,我们看到了几乎所有前人已形成的语言性。这位特殊的画家的思维无论哪里都超前的综合发展了抽象所产生的语言性及其所企望的高度。为什么?只要对里希特创作的语言形式做出具体的分析,就会发现他确是承前树后的。里希特的整体绘画风格带有记忆特征,或者是日记特征,对于照片和电影感的采纳也是出于真实的心理原因,其中精神性的表达方面以及暗示方面更是选择抽象特征来完成的。里希特用颜料来创作,发挥到视觉顶点,材料的审美效果,冲刺到你的神经已布满了记忆的划痕与精神的提示,由此发现,产生的愉悦感与崇高感即呼之欲出。当然,他采用的尺寸与笔触的表达是出于绝对抽象的考虑,经历了从蒙氏的内敛发挥到康氏的奔放的过程,终于在用色与构成方面超越了几何阶段,发展到当代无限自由的抽象元素阶段。人的生命经历所留下的无数次的记忆、思维,以提取他特有的抽象形式,用艺术总结了人们每时每刻所面对的现代生活现实,他所要把握的,是如何完成更具当代人理性与情感内容的抽象审美性。里希特以饱满的热情,极为强烈或赞誉的视觉方式,确定色所带来的极度的审美效果,确定用线的丰富含义(包含力度及审美快感),确定面的重复以及影像意义的过渡,由于这些因素,他的作品更加精神化与抽象化了。里希特时时刻刻的印象重组成为当代新抽象所创造的元素,这就是我们所看到的无数的线条与形式的构成,和所矗立的现代科技的影子在飞舞之时所形成的交织与畅想。此外,他还在努力表达另一个空间的想法,几何对于他来讲是一个更大更交错的无穷空间,浪漫与想象、点线面的含义超越了以往而达到了极盛的表达。在当代抽象或后抽象阶段里,当代人的生活的抽象表达与观念性已融为一体,这是由里希特的率先尝试已经做到了。抽象表现主义的内容张扬在他的作品中,语言的综合性出现在他所创作的画面里,也表明了里希特虚心承前又继续开创的个性内容。当代抽象或后抽象阶段所能及的高度是里希特给世界带来的巨大的审美感受与精神自由的成功。

 

(四)

    谈到中国对于抽象艺术的历史理解,始终是从线条的形式与结构出发来理解抽象关于审美的概念,这集中表现在许多人所认可的是书法所具有的抽象性上。这与西方抽象表现主义既有区别又有近似性。提到“点线面”的既定含义,中国艺术群对于抽象在西方的存在相应地在自已的文化艺术里面发现了更多的被称之为“点线面”的抽象性或接近抽象的审美元素。中国绘画里面所提到的“意”与“象”的含义与在西方所产生的“抽象”定义是有严格区别的,“意象绘画”不等同于西方的“抽象”。这从源流看是正确的。但“意象”与“感性思维”有所不同,中国人经常讲到“求其大意”,这就有提取的含义,有提取普遍性的特点,代表了一定的本质表达,从而能接近以至通向西方的“抽象”。东方所说的“象”的含义,其暗示性与模糊性或者是无限性确实很接近西方所说的抽象。在西方,“理性”思维被看作与抽象创作密切相关,这是西方人的数理意识和逻辑思考方式,“抽象”源于此,是西方现代文明中科技发展的越前所带来的一个绘画史上的巨大变化。西方的“抽象”对于世界的表达是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需要塑造的,是绝对用普遍性来表达审美的,但并不意味“抽象”可以脱离感性的直观。通常认为抽象并不用表达感情或者无需有意表达感情,这是一种误解。艺术是不可能脱离情感的表现的,艺术中的情感表现是任何一本艺术史都可以告诉给我们的。因此,美国现代美学家苏珊朗格说“艺术是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的创造”,这用来理解艺术中的情感表达的确是有力的佐证。 当我们追述三十年代的中国,接受西方现代艺术之时,对于抽象的理解也进入到中国的艺术中。但“抽象”这个概念在中国的接受发生了历史性的语言变化,三十年代是中国艺术家对西方语言的学习期,还没有认可达到一个抽象创作充分发展的时期。到了中国的“85”美术时期,对于抽象的理解得到进一步地发展,抽象主义成为用来表现“文革”过去后人性复苏的一种艺术形式,重视提倡形式、提倡艺术创作方式的自由、提倡人文主义并以人为中心,重视人的精神性等都是'85时期的抽象主义的明显特征。“星星画会”成员的抽象性作品至今留下了令人感动的深沉的一页,给抽象主义在中国的发展注入了活力。但整个'85时期对于抽象主义还不可能有更深入的理解与发展,这一点在一些论述中国当代美术史的著作中都已提及。时间走过了20世纪80年代的热议,进入90年代的中国,继续以新的方式在21世纪来到之后重建了更多的现代性。当中国的现代性开始以成熟的姿态站立之时,中国的抽象艺术也进入了全面高涨的抽象发展时期,当中国人面对世界的现代进程,当中国更靠近现代科技的发展,抽象群体在中国的存在与发展正好为艺术史又一次的印证了现代文明的变化,抽象审美当已进入了广泛的理解阶段。

 

(五)

    中国对于抽象艺术的历史理解已进入到前抽象阶段与后抽象阶段的并行发展时期,在国际环境里是现代与后现代的并置取宠阶段,抽象在中国的存在究竟如何呢?我们看到的事实是继续沿用“意象创作”来进行抽象创作,标准是用审美来判断的,而不必用绝对的抽象思维来判断,这是东方中国的抽象情境。抽象的本源产生在哪里,起始的理解在哪里是非常重要的,任何一个起始的参照都有利于它继续的存在与发展。从西进入中,从中进入西,到了一个国际阶段之后会爆发出无数次的争论,“西已在中,中也已在西了”。关注抽象艺术群所产生所发展的主体的创作趋势是什么才是国际判断的现实。抽象在中国,如果仅仅是“书写在中国”、“佛在中国”和“道在中国”是难以完全理解的;再谈“意象”在中国、“肌理”在中国、“自然形态”在中国和“表现主义”在中国,这种范围表明抽象在中国,但其含义会不会就是完整的思考呢?抽象所具有的审美特征和它的历史定义是抽象发展的应有参照。本文所谈及的“抽象在中国”是指中国对于抽象艺术的理解过程,是指对于抽象审美的理解和创作在中国已经形成了一种可能的认知度,究竟在一个什么样的思考范围和语言里面重新确立并发展,是中国当代抽象艺术家需要重新审视的话题,是理论家需要共同所探讨的一个重要的话题。抽象、抽象绘画、抽象艺术、水墨抽象等等在中国的竟相产生,是国际上也有待确立标准的话题。水墨抽象的发展在中国占有重要的文化地位,其中对现代西方抽象艺术方面的借鉴达到了成熟的境界,国际性与中国文化的特征在创作里突出成长。中国的《周易》很早就提出“立象以尽意”的观点,对于中国人的水墨通向抽象艺术是一东方的源起思维,“卦”与“象”,“阴”与“阳”,这些元素的思维转换,水墨抽象所创造的“抽象性”早已诞生了西方抽象艺术中关于点、线、面以及几何形式的抽象意义,还有符号性所代表的审美意义,在这里,东方与西方对于“和谐”的看法,已经汇合在抽象艺术的发展上取得了近似的审美答案。但是,中国《周易》的“卦”与“象”的抽象形式感与几何形的源起,代表着中国的“数理”观与“和谐”思想,代表着中国人对自然与世事圆满的“和谐”祈盼,东方的这些源起思维特点与西方抽象艺术中所带有的理性与科学的数理精神,还有用形式审美创造“和谐”的源起特征,它们来源于不同的文化背景,对于抽象形式与抽象审美的精神创造只可能用不同的文化内容来理解它们,东西方关于抽象艺术源起性的学术性的研究有待继续深入和探讨。

       

    抽象在中国,“抽象”作为艺术风格在东方的确立与发展,是否能更加客观的看待,更加专业的看待,更加史学的看待,更加创作的看待都会使“抽象”本身更加明晰,对于抽象的存在,对于抽象艺术的历史理解,对于抽象的发展都即将产生新的意义。对于抽象艺术形式的不懈探索与创新,将使中国的抽象艺术在国际艺术现实里产生重大的影响。

 

                                                    (完稿于2011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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