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素引发的艺术探索
艺报:现在的当代艺术里,各种门类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了,很多当代艺术家在做艺术的时候,也会用到影像,比如多媒体。但是你一直在使用纯粹的摄影语言。
王川:这取决于概念界定。作为一个艺术家,他可能只是把摄影作为一个工具,而一个摄影家则是把摄影作为全部。摄影发展有不同阶段,有的人理解还停留在昨天,所以无法面对眼前的现实。我认为必须用发展的眼光看待摄影。
艺报:你的艺术中那些概念是怎么生发的?
王川:从2008年我一直在进行像素系列的创作,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个阶段了。 我觉得在当今数码时代,像素是影像的基本单元。就像胶片时代的颗粒,每一个关于颗粒的感受都可以对应到影像审美体系中,而像素似乎不是这样。如果一个图像带有明显的像素痕迹,人们的判断会是这个图像文件量和信息量都很小,低画质,多半来自网络、廉价的设备或者图像处理的失当。所以图像软件的设计基本思路是消除像素,让它看起来更像模拟影像。我觉得像素和颗粒同样有必要被探索和认知。
艺报:“像素北京”就是在这个思考下完成的
王川
王川:这是我08年的作品,选择城市的碎片作为表现对象。作为一个北京人,我清楚地知道总有一些情感是存在其中的。我那组作品就是面向这些碎片和记忆的一种搜寻,这种感受源自社会发展,与影像的发展同步,这二者之间具有对应关系。而接下来的《燕京八景》也是这种情绪和关注的延续。我把目光投向特定的历史性地点。 “燕京八景”是北京作为历代帝都的某种浓缩,代表皇家最高的审美取向。我在考察这些地方的时候,有一个突出的感觉,置身期间,眼前周围既是历史也是现实,当对历史有一定了解时,这种不确定感更强了。比如因奥运会产生的“金台夕照”,乾隆的石碑被巨大的玻璃幕墙环绕。在那种光的环境下,让人形成很怪异、恍惚的感觉,这种感觉对我的吸引甚至超过八景本身。“燕京八景”也是适合像素化语言的。我觉得任何一种手段都不应该因为它是个手段而被使用,而是因为你所表达的感受需要而恰恰使用它。
对传统的“再聚焦”
艺报:那第三个系列是在前两个系列的基础上延续下来的吗?
王川:我对当代艺术圈存着的在大量重复的现象 ─ 重复别人,重复自己比较反感,连续性和重复是两回事。有人问我拍完八景是不是就应该把这个东西延续下去?我想不一定,拍八景是因为我有感情,换成西湖十景我未必有同样的动因,所以接下来的这个作品从内容上有所转移。像素化得图像语言依然很吸引我,我希望在这个线索上继续探索。像素会改变原始图像的信息状态,一部分感觉被保留下来,另一些被模糊掉,这里面就产生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模糊。我们俗称的“打马赛克”是为了什么,就是让图像不再真实和具体。我新作品的探索就是以此为基础,叫“ 再聚焦—— RE-FOCUS ”。
艺报:那你还是继续在探索这种像素化图像。
王川:我希望再往前走一步。传统摄影中,焦点对准的位置一定是摄影者最想要突出的,这是摄影家的选择。像素化对信息的改变方式是模糊,于是这种模糊就提供了新的视觉纬度。我把清晰地图像和像素化的图像混在一起,有些东西就变成了观者不得不看的,这就是我希望你看的,包括观看的路径顺序。
艺报:相当于把创作主体的思想强加给观者。
王川:我觉得摄影从来都是主观的。尽管相比起其它媒介,它很真实,但仍然是主观的。我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把选择的权利强化,以一种新的语言去兑现我的想法。
艺报:不过这次你关注的内容是大家都很熟悉的了。
王川:我关注中国传统文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一次我选择了龙这个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形象。以更加本分的纪实摄影方式去接触现实。

只关注能控制的事物
艺报:你好像一直对传统很感兴趣,有人说你与传统文人是一脉相承的。
王川:我们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受的训练大概就是这样,小时候写书法、画国画之类的。文革最残酷的阶段我们没有经历过。
艺报:燕京八景还是有很浓烈的传统山水画的感觉。
王川:我的传统情结是很重的,所以我不喜欢很直白。这个系列中我希望保留摄影语言的力量。
艺报:当代影像艺术的市场行情似乎并不乐观,这会对艺术家的创作产生消极影响吗?
王川:国外是挺好的,国内许多影像艺术家的市场也是在国外,国内相对比较差。这是收藏的观念问题,同时这也是一个渐进式的过程。艺术是很个人化的东西,自己的作品应该由自己决定的。销售当然重要,只要不作为唯一尺度就好。
艺报:但是市场的运作会刺激更多的人才出来嘛。
王川:这个我很难说,我只关注我能控制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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