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艺术的第二次回归——玛莉娜·阿布拉莫维奇回顾展

行为艺术的第二次回归——玛莉娜·阿布拉莫维奇回顾展

行为艺术的第二次回归——玛莉娜·阿布拉莫维奇回顾展

时间:2010-06-11 10:04:38 来源:艺术当代 许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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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莉娜·阿布拉莫维奇,这位来自巴尔干半岛的64岁女性,世界行为艺术先锋的引导者,于今年的3月14日至5月31日期间,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进行了自己的第一场大型回顾展“艺术家在场(The Artist Is Present)”。
  
  阿布拉莫维奇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不断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挑战自身存在,以及作者与观者关系的界限。这次展览将用近50件作品,回顾她硕果累累的艺术生涯。展出形式包括互动声音,影像,装置,图片,个人行为,以及集体行为。阿布拉莫维奇会在整个展览超过700小时的过程中,进行自己最新的行为作品“艺术家在场(The Artist Is Present)”(2010)。
  
  更加特别的是,专门挑选出的演员们,还将对她五件里程碑式的行为作品进行“再行为”(重现)。整个展览的主题之一,就是用不同的形式,探索保存,收藏,以及再现行为艺术作品的方式。对此,在展览前的采访中,阿布拉莫维奇说,虽然行为艺术是以特定时间为媒介的艺术,但她希望找到一种方法,让行为作品在艺术家死后也能够永远保存下去。
  
  在观看“艺术家在场”这个作品之前,我们不妨先跟随策展人的安排,从五件被“重现”的作品入手,简单地梳理阿布拉莫维奇女士的艺术发展脉络。
  
  第一件作品叫做“无法估量之物(Imponderabilia)”(1977/2010):两名全裸的艺术家,一男一女,面对面站在一个展厅的入口。观众必须从他们之间侧着身子才能勉强进入,于是就必须选择是面对“他”还是“她”。在这件作品中,两位艺术家是作为一个“共生”的生命体存在的。当观众“进入”他们共有的身体领域时,两人便会确立对另一个“自我”的真实感知。
  
  与这一“自我”延伸相比,第二件作品“时间中的关系(Relation in Time)”(1977/2010)继续讨论了“自我”存在的时间性。两名艺术家把头发绑在一起,彼此相连——在影片“阿凡达”中,那美星人就是用这个办法与星球万物息息相通的。虽然两人处于不同的空间,但离大脑最近的头发连接在一起,就像是两颗大脑的神经直接联系起来一样,获得了对同一时间和同一“发生”的感知。但最终,头发必须解开,这一关系只是暂时的——对“自我”的远离也是暂时的。
  
  而第三件作品“触点(Point of Contact)”(1980/2010),便压缩了时间的影响,并在作者与观者的关系上做了拓展:两名表演者面对面站立,伸出一根食指,并始终保持指尖几乎要相碰的态势。这一触点制造出某种气场,把两名艺术家禁闭在一种雌雄同体的共生关系中。同时,艺术家的姿势,又让人们保持着对某种戏剧性转变的期望——但这个作品,就像十多年后尼奥.劳赫的绘画一样,始终保持在某种戏剧性事件发生前的那一刻。于是,观众的期望便不断聚集,形成另一股能量。而两名艺术家,就在这两股水火不容的能量之间,感受外界力量的介入,以及“自我”界限的模糊。
  
  这三件双人作品,最初都是由阿布拉莫维奇与她的传奇搭档,德国艺术家乌雷(Ulay)共同完成的。她与乌雷同一天出生,认识以后,他们在生活中建立了双胞胎一般的亲密关系,并把自己称为“双头身”的一部分。随后,他们产生了完全的信任,以及类似雌雄同体的共生关系,他们是对方的一部分,也是对方发现“自我”的一面镜子。于是,在作品中,他们通过接受另一个“自我”的进入,来感知“自我”的存在,并与“自我”拉开距离;最终,他们在作品中消除“自我”。
  
  在70年代,当另一批行为艺术家,比如约翰.凯奇(John Cage)和乔尔奇(George)等人,在禅学和激浪艺术中寻找对“自我”的认知的时候;当小野洋子写下“藏起来,直到所有人忘了你”这诗一般的,“自我”的安魂曲的时候,阿布拉莫维奇与乌雷在彼此的共生中,达到了“忘我”的境界。1988年,阿布拉莫维奇从黄河上游开始沿长城行走;乌雷从长城另一头反方向行走,两人各自步行了两千多公里,在长城上相遇,然后告别。这段浪漫而神奇的,充满能量与吸引力的关系就此结束。阿布拉莫维奇说:“我们需要某种形式来结束……因为不论你做什么,最终都会真的很孤单。”

  从那以后,直到2002年的这段时间,她都在与“存在”的对话中显得脆弱,但她的性格却在命运的磨练中变得坚强,因为这时候支持她的,是她的故土巴尔干所经历的坎坷命运,还有共同在二战期间参与游击战斗的父母留下的记忆。她的装置作品“巴尔干的巴洛克(Balkan Baroque)”(1997),因为对文化和意识形态的深入探索,获得了当年威尼斯双年展的最佳艺术家奖。但是,在她的作品“发光体(Luminosity)”(1997/2010)中,裸体女性被高高地悬吊在一面墙上,光线照耀着她,看起来,她似乎漂浮在那里,像个艺术的图腾,虽然高高在上,但却无所着落,无比孤独。这个作品便是回顾展上第四件被重现的作品——在策展人的眼中,她不是一名战士,而是一位充满天赋的,敏感的求道者。
  
  最后一件被“再行为”的作品,叫做“裸体与骷髅(Nude with Skeleton)”(2002/2010)。艺术家裸体躺在一个人体骨架模型的下面,用呼吸的动作让骨架动起来。骨架取代了她20年多年前的伙伴,不再有感知,不再有回应,不再有共生;是的,她真的很孤单。但是,面对这个骨架,她已经找到了艺术的某种原型:那就是当“自我”远去以后(随着乌雷的远去),艺术家这个“无我”的主体,以及主体之外的世界——当“存在”变成记忆和直觉,剩下的就只有艺术家的内与外两个世界之间的边界而已。而这个边界,就是她的呼吸;在这呼吸之外,只有骨架和无尽的空虚……
  
  从那以后,她便真的累了,她结束了对自我与存在界限的探索,转向对行为艺术的延续性的尝试。其中最著名的一件作品,就是“七件小品(Seven Easy Pieces)”(2005),她在七天的时间里,分别重现了六七十年代的七件著名行为作品,包括自己的两件。被重现的艺术家包括布鲁斯.诺曼(Bruce Nauman),约瑟夫.鲍伊斯(Joseph Beuys)等人。可以看出,本次回顾展中出现的“再行为”这个形式,已经在阿布拉莫维奇2005年的作品中得到了尝试。
  
  行为艺术在出现之初,便被冠以反对收藏,反对艺术权威,甚至反对艺术本身等观念——马修纳斯所写下的“激浪艺术宣言”便是其中的代表。这使得行为艺术被后人误解为以身体为文本,发表各种宣言的理想媒介。从那时起,行为艺术便被新的观念束缚了。如今,就像约翰.凯奇,乔尔奇,鲍伊斯,小野洋子等人代表的早期行为艺术家们所做的那样,行为艺术需要回归艺术探索本身(注:这部分的详细阐释,请参照“发现行为艺术”一文,载于“艺术当代”总第61期)。所以,艺术家对收藏与再现行为艺术的探索,标志着行为艺术不再是反对收藏,反对艺术的观念载体,而是艺术传统的延续——而这正是阿布拉莫维奇一生的艺术线索:行为艺术的第二次回归。
  
  现在,我们可以来到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中庭了。阿布拉莫维奇女士正端坐在一把黄色的小椅子上——那把椅子让人想起爱迪生小时候的作品——她面前是一张同样质地的矮桌子,对面是另一把同样的椅子——你可以坐过去。以这里为中心,白色的界限在地面上划出一个长约十米,宽五六米的矩形局域,确认了这个作品的“舞台”,或者说,“存在”。这便是她最新的作品“艺术家在场”,她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但观众可以随意坐在她对面或离开,直到博物馆闭馆为止。第二天她还会在那儿,直到展览结束。她坐在那里,也许会想起自己的第一个作品:1973年的一天,她用小刀把自己的手划满伤口,录下来,再跟着录音准确地重复一遍……然后,她要赶在晚上10点以前回家,因为她妈妈用军人的纪律要求她……
  
  当她陷入冥想时,我们可以坐在她对面,给她讲一个笑话,如果她不笑,就再给她讲一个,直到她笑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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