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碧水非外物白云明月不染尘

----小议孙克明的山水画

 

     读画好似观景，应该是一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然而走的地方多了，渐渐相信了“看景不如听景”的老话，看的画展多了，越来越觉得味同嚼蜡，前人云：“看画如看美人，其风神骨相，又在肌体之外者。”然而美人毕竟是少数，千载以来不过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而已，久而久之，对于画展渐渐的兴致索然了。
      五年前，朋友拉着一定要去同看省国画家协会的两人提名展，这样的提名展，一般提名的都是很有来头或者是很有影响的画家，对于这样的展览我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一些很有影响的画家大都是因为人际关系的影响，而非作品本身的水平，人际关系始终是趟不完的浑水，还是“敬鬼神而远之”为好。终是抹不开朋友的面子去看了展览，观后竟有了那种意外的惊叹，作品是很地道的山水画，笔墨苍润，儒雅蕴藉，很有古风，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画了。
      就是这次展览，我认识了克明君。由此忽忽数年，每与克明君相聚，品茗论画，于君其人其艺多了很多了解，也多了很多钦佩。
      克明君的画是从宋画入手的。高山大川，层峦叠嶂，国内很多关于克明君的评论文章，多是由此而赞叹有嘉。
      其实克明君在汲取宋人全景式构图的同时，腕下笔端却并没有使用宋人刚硬勾圻的画法，而是元人松动空灵的笔墨。元人在笔墨上所达到的高度，是绘画史的又一高峰。宋画多绢本，元画多纸本，中国画所谓“干裂秋风、润含春雨”的美学特征，就是指纸本上的笔墨来说的。笔墨是中国画一个本质的因素，黄宾虹先生曾指出：“画中三昧，舍笔墨无由知晓”，画家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笔墨上的高下。克明君有本很多年前的元四家的画集，翻看的已经变成了零散的单页，每幅画页上都有翻来覆去的眉批，手勤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对问题深刻的思考，是对古人用心处世时的体悟。
      在一些展览上，全景式构图的山水画很多，多到了目不暇接的程度，但能称得上有笔墨的不多，能够达到笔墨苍润松动的更不多，能够让人觉得雄壮而又空灵的就少之又少了。克明君在当代山水画坛所取得的令人瞩目的成就，不能不说得益于元季诸家的笔墨很多很多。每个画家都无法脱离开传统文化，而面对这浩瀚博大的文化典藏，如何取舍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不是天赋所能解决的问题，而是依靠画家的学养来辨别来取舍。有个常见的词叫做“眼界”，其实眼界就是学养的反映，有多深的学养才会有多高的眼界。古人云：“无文而不行”，中国文化的所有归指都在这一个“文”字，所谓文以载道，绘画亦然，不管哪个流派，什么技法，失去了“文”便落入了匠人之伍。古人云：“审择之精，惟善读书者心领神会焉。”换言之：画什么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形式中所表达出的情绪情感。如果仅仅是空洞的形式，作品便失去了灵魂。或云：“观士夫画如阅天下马，取其意气所到耳。”“意气”二字最益玩味，是学养，是见地，是眼界，学养的高低其实就是画格的高下。读克明君的画，每于胡马阴山的豪迈之中，透出冲和清雅的书卷之气，画能至此，其学养之功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了。
      克明君在当代山水画坛有着很大的影响。这种影响来自于克明君对于传统一意孤行的独特状态，“因稽古训，载咏篇章，解衣盘礴，试画之真者，濡笔淋漓，得诗人之意，”能够安于故纸堆中，醉心于书香画理，实在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于当今纸醉金迷的商品社会中，能有克明君这样的人这样的画，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