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市场、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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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市场、评论

时间:2008-05-04 09:45:05 来源:中国艺术品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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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美术评论家上海三象画廊学术主持仲敬干(阿甘)先生一席谈 
中国艺术品网王小明


  美术评论家仲敬干,也即阿甘先生,是近些年来活跃于美术界的一颗“老新星”。为什么说是“老新星”哩?人家82年就在上海延安饭店了。六十年代初在上海就著名了。文革前也就是计划经济时期,上海仍至于全国的一流名画家可以说没有不知道延安饭店的。我曾听阿甘讲:象吴湖帆、谢稚柳、唐云、陆俨少、刘海粟、程十发、吴青霞、韩敏(及韩氏兄弟)、亚明、宋文治、钱松岩、陈大羽、启功、叶浅予、李可染、黎雄才等在延安饭店一住就是几个月,有的一住四五年。

  缘于这份渊源,阿甘耳濡目染,直接参与了画家的创作过程(其实是洗笔换水啊——阿甘语),聆听了画家们聊到的“家常茶事”,渐渐就和美术结下不懈之恋。阿甘也曾说过:在中国的美术界,如果还有画家不知道延安饭店的,那么这个画家,是个“小”画家(指年龄)。

  而在艺术市场繁荣兴旺的当下,延安饭店凭借其独有的文化底蕴,每年还吸引几十场来自全国的艺术预展、拍卖。而有阿甘主导下的上海三象画廊,也在延安饭店内。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他的感受、对美术的解释、市场的走向、评论的定义,肯定有他的独到之处了。
有鉴于此,作为阿甘的朋友,我们以聊天茶叙的方式,就艺术、市场、评论三个方面,用“老百姓”都能听得懂、看得懂的平常人、平常话来谈。

一、关于艺术

  王小明:“阿甘,您介入艺术领域,已不是一年两年了。那么您对‘艺术’,是怎么看的?”

  仲敬干:“那里,那里。小明兄:说艺术,我们最好先不要直接去谈论艺术。那样会把一些似懂非懂的朋友吓倒的。因为,首先是我也不懂。记得当年谢稚柳谢公对我说:‘什么艺术不艺术的,不就是‘玩’吗!不要吓唬人。’其实呢,我以为,这是谢公在下意识淡化‘艺术’一词的深奥,他的意思就是让‘老百姓’都能看得懂,只有‘老百姓’懂了,喜欢了,那时候再谈艺术也不迟。而现如今的情况也大体差不多:有钱的人,他不太懂艺术;没钱的人,他不太有钱。假如我们说话在不注意场合、不注意授众层的感受,张嘴就是艺术、艺术的难免会让一大部份人反感。”

  “关于‘艺术’,我有一个朋友曾说他最反对把平常的艺术,装神弄鬼化。实际上,我的观点和他差不多。”

  王小明:“能具体说说么?”

  仲敬干:“艺术的范围很广啊!不仅仅是书画,这我们可从想象中得知。如果单从书画方面说,那当我们在欣赏一幅作品时,我以为,无论是国画还是油画,只要协调就是好作品;而‘协调’以外的东西,那都是好事者加上去的,是越说越糊涂。多数人买东西就是凭直觉,他觉得某幅作品的构图、着色、意思(其实是意境,但他们就是喜欢‘意思’一词么),哎,挂在我们家的客厅里还是蛮好的,跟老婆一商量,合计下来收藏也不错啊!接着是成交,十分简单。”

  “倘若我们跟他说在这幅作品中,‘附件’了画家的什么主义、思潮、希望,抑或是反对的、批判的、歌颂的等等,罗里罗嗦说了大半天,我估计也是越听越迷涂,最后这位买家可能就会跟你‘拜拜’了。”

  王小明:“为什么?”

  仲敬干:“烦啊!不就是一张画吗!附加了那么多内容在里面,人家弄不懂啊!本来的意思,也就是买张画回去冲淡一下每日的‘烦琐事’,但是想不到平常的一幅画里,却隐含着这么多‘劳什子’,回去不是越看越烦吗?”

  仲敬干:“回归本性,回归自然,还‘艺术’的本来面目。”

  王小明:“什么是‘艺术’的本来面目?”

  仲敬干:‘艺术’的本来面目,就是‘大体’二字,我以为没有多少‘太深’、‘太玄’的东西。这么说吧,当初我们在运作‘三象画廊’的定位时,曾有四个总则:其大意是经营的作品必须是中央领导人家能挂,普通老百姓家也能挂;其次是公共场所,比如酒店的大堂、公司的会议室等处能挂;成人的地方能挂;儿孙满堂处也能挂。我想,这就是‘艺术’的本来面目。而一些‘暴力的’、‘血腥的’、‘灵怪的’、‘自残的’、‘怪胎的’、‘病态的’、‘露阴的’、‘性爱的’包括‘同性恋的’以及‘表情痛苦的、扭曲的、呆板的、漠然的’和‘丑画伟人的’等等,就不能算是‘大体’的作品,也就不是‘艺术’的本来面目,当然也不会登大雅之堂。”

  王小明:“您所说的这些不是很大‘大体’的美术作品,即是‘当代艺术’,但是眼下却叫价很高,而且资料显示,好像买方的市场也很大,非常热门,这又怎解释?”

  仲敬干:“热门的东西很多,不一定就是‘当代’;一些传统的精品力作也还是很抢手的。当然,至于说到‘当代艺术’,我也在思考、关注、追踪这个问题,究竟是些什么人,在什么状况下买进这‘不雅’之作的。”

  “有一个例子不知是否恰当在这里说,去年底“三象画廊”来一位印尼的收藏家林先生,是个华侨,十分喜欢中国的书画艺术。他可是名符其实的大收藏家,是做石油生意的,指名要买我们一批‘当代艺术’,由我们去搞。在得知情况后,我将我所知道的一些美术知识,拍卖行情,画廊参数等一一和他进行了坦诚的互动。在说到‘当代艺术’时,我们还有不少共感。”

  “我说,我们中华民族也就是中国人,无论在海外的什么地方?多少年?多少代?其血液里流淌的永远是‘祥和’、‘安逸’、‘喜气’、‘平安’、‘富贵’、‘吉祥如意、’‘抬头见喜’、‘出门纳福’等成份。这是无法改变的,‘外人’也是很难理解这种情愫的。”

  “接着我又说,如果我们在家里挂上一幅‘死猪’的作品,或者挂上‘病态’、‘怪胎’之类的,在逢年对节,或者是一些大喜的日子,面对这些作品,我们是何感受呢?”

  “结果这位大收藏家连声说,绝不会,那万万是不能挂的,大家都很忌讳这个的。”

  “我告诫他,收藏不能随风起舞,更不能乱舞。目前中国的‘当代艺术’可能不是很适合他玩。”

  “而如果我们倒回中国的清朝时期,就会发现,那时也有‘当代艺术’。谁能说当时的‘扬州八怪’们,所绘的作品不是‘当代艺术’?但是,他们的‘当代’在当时还是在人的承受力之内;而现在的‘当代’不客气的说,有些作品,说穿了就是垃圾。”

  “这就是我对大众化‘艺术’和‘当代艺术’的理解。”

  王小明:“但是,阿甘,有一种说法是:有的作品只能用来收藏,而有的作品只能挂挂的?”

  仲敬干:“扯谈,这完全是扯谈。收藏的意义是什么?也就是说无论什么样的作品?什么样的题材?藏匿了多少年?总有一天都要拿出来‘补壁’的。请千万不要和‘春宫图’混为一谈。真正的‘艺术’品从来就不是‘偷偷摸摸’的,凡是有这种‘疑似’就不是真正的‘艺术’,在一点上没有可比性。”

  二、关于市场

  王小明:“好,阿甘:‘艺术’的话题很大,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们可找时间再聊。说到艺术,当然就离不开市场,艺术市场的状况现在是什么样子?”

  仲敬干:“同样热闹非凡。”

  王小明:“怎么说?”
  
  仲敬干:“我们可从两方面来说:一方面是‘画廊’、‘拍行’;再一个是画家本人。‘画廊’和“拍行”为让自己的‘产品’能卖个好价钱,使出了浑身解数,其中‘画廊’的宣传,已到了言过其实的地步,能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吹上了天,我现在都懒得说了;‘拍行’也有过而无不及,如假画真拍的,真画自拍的或以制造一些假行情,假竞标等等。”

  “至于‘画家’方面也很有意思,你可以注意一下:凡是现在能画两笔的,都著名了,国际、国内各种各样的大奖也都是金、银、铜全套;名列了国际、国内各种版本的名人大典。然而,你在看过了他的作品之后,就知道他是在说胡话。

  “前些年我曾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获奖画家与职称画家》。我在文中说,我们中国人的收藏情节是‘名人字画’,但,这是无可厚非的。”

  “然而,这一美好的情节,一旦被滥用,就是灾难性的。所以现在有些画家,不怎么用心画画了,得先整个‘名气’再说。‘名气’有了,就有市场,市场就是钱啊!”

  王小明:“对,好像是有这方面的倾向。” 

  仲敬干:“我那篇文章,你可能没有看过,先在我强列推荐你去看看,里面列举了几十个各种各样的书画院和美协。然后,某某就是这个协会的主席或副主席,而实际上这个协会也就是两个人”。

  王小明:“我确实没看过,能在这里说说吗?” 

  仲敬干:“你不嫌罗嗦,我可以回忆一下。” 

  王小明:“还有时间!”

  仲敬干:“以花卉和植物命名的有:‘牡丹美协’、‘兰花美协’、‘月季书画院’、‘梅花美协’、‘菊花美协’、‘苍松书画家协会’、‘翠竹美协’;以行业命名的有:‘钢铁书画家协会’、‘铁路美协’、‘火车头书画院’、‘大山美协’、‘大海美协’、‘长江美协’、‘长三角美协’、‘黄河美协’、‘天山美协’、‘草原美协’、‘长城美协’、‘长老美协’、‘凤凰美协’、‘兵马俑美协’、‘八大美协’、‘八怪画院’、‘九怪美协’、‘土木美协’、‘京杭大远河美协’、‘紫禁城美协’、‘西山美协’、‘东山美协’、‘南海美协’、‘北海美协’、‘沪港美协’、‘港澳美协’、‘海峡美协’、‘连通美协’、‘女子美协’、‘男子美协’、‘山水画美协’、‘花鸟画美协’、‘人物画美协’、‘工笔画美协’、‘天坛美协’、‘大桥美协’、‘九州美协’、‘中国龙美协’、‘国际美协’、‘奥运美协’、‘世博美协’、‘沿海美协’‘沿江美协’等等,还有‘猫王’、‘狗王’、‘虎王’、‘鸡王’、‘马王’、‘牛王’、‘蝴蜂王’、‘葡萄王’、‘玉米王’、‘石榴王’等等。还要不要再说下去了?小明兄?”

  王小明:“嗬,确实是开了眼界,我也确实曾收到这种名片。他们到底所向为何?”

  仲敬干:“这不是明摆着得么,就是‘名利’二字。在中国只要有点名气的人,由其在书画界,就会拥有些市场;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一看某某是什么协会的主席,心中马上就会觉得他一定有本事,书画一定了得的。所以,在我们中国有些县城里都有美术协会了。”

  王小明:“真的有用么?”

  仲敬干:“想必有用吧,要不怎么那么多人热衷于此!但我觉得无论入什么样的协会,必须要有好的作品,否则都是过眼云烟。黄秋园先生什么协会都不是,什么头衔都没有,相反地却在银行干了一辈子,然而这一点不影响他是大画家的地位;那么,你说是不是什么协会会员,又能说明些什么呢?”

  王小明:“也就是说,好的作品,就不会被埋没?”

  仲敬干:“历史多次证明,也必将证明这一点的。”

  王小明:“怎么说?”

  仲敬干:“我所认识的好多大画家中,从来就没有把‘市场’和‘名利’过高的看重过,他们看重的是‘人品’和‘画品’;所以目前市场上能撑得住的,也正是这些老先生的作品。”

  三、关于评论

  王小明:“阿甘,有一种说法:一个美术评论家应该是,‘画家’、‘市场’、‘收藏家’的共同‘法人’。你同意这种说法么?”

  仲敬干:“我还没听到过,但是有一点,评论家应该对评论对象有所了解,吃透其画理、思想,然后作一个深入浅出的评说,向收藏家、市场解析其艺术成就;而不是误导、甚至是乱导,叫收藏家云里雾里,摸不着北了。”

  王小明:“我看过你写的一些评论,好懂、好看,那么你写评是基于什么样尺度的?”

  仲敬干:“过奖了,小明兄。我的评论还不好看,我推荐两个人你可以看看他们的评论文章:一位是谢海,一位是许江。谢海是‘谢氏白话’的创造者,他的‘美评’,大都是一针见血的。轻松的笔调中,蕴藏着大智慧;绘声绘色,剪裁得当,实分过瘾。”许江的‘美评’则是一篇篇优美的散文,格调高雅,文词清丽;所评绘事,字斟句酌,娓娓道来,一唱三叹。看过这样的‘美评’,你才会觉得原来‘美评’也可以这样写的。”

  王小明:对,他俩的文章我有看过,的确如你所说。但是,有些‘美评’文章,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不知他们是写给谁看的!我刚才说,你的‘美评’也不错,这也是真的,能说说你是怎么把持的么?

  仲敬干:“没有什么大秘密,我以前写过‘小说’、‘散文’,自接触‘美术’以后,我也常被一些所谓大师级的‘美评’家,搞得七荤八素的。谁也不知道究竟他要在文中说些什么,说谁的。有时我只看了几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们用词多是生硬拗口,用字大都不能达意,而‘意’又不畅,不畅则死矣。所以我下决心,俺得‘弄’篇评论让他们看看,你猜怎么着?结果是好评如约。”

  王小明:“你是怎么把持的?”

  仲敬干:“噢,其实很简章,你要了解你的文章,是写给什么人看的,假若给美院的一些老师,你把文章写学术一点、没关系,让他们去好好看吧!假若是写给一些收藏家看成的,我以为就没必要去‘卖弄’,就大实话就可以了”。

  王小明:“怎么说?”

  仲敬干:“哈哈……,可以多看我的评论啊!但是,我举个例子跟你说吧。目前有些评论家的文章,确实是到了让人越看越晕的地步了。假若他是写西画的,他就得讲一通世界绘图的发展史,由东欧说到南美,再从南美说西亚,有西亚到中亚,然后从印象派到野兽派,最后用只用两句话来说某人的绘画基础,达到了一个什么水平。”

  “要是写中国画的也一样精彩至之,非得让你背上辞海不可,否则就没法了看下去了。曾看过一个著名的‘美评’家,在写一个国画家时所用的知识。他开始不是直接说某人的作品,而是从汉墓的壁画起笔,到北魏、东晋,正好顺路到敦煌雕塑稍作调剂,然后一跃而上至南北朝,到齐、梁、陈、北魏、隋、唐经五代十国穿越两宋;接着我们还没喘口气,就从辽、金的画家开说,再翻越元、明、清、中华民国再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国初期。一路上,他把我国一些著名的或不著名的画家,统统地数落了一遍,最后用联想的笔法,胡说两句某某画家,一二句无关痛痒和不着边际的鬼话。一篇‘美评’就这样炮制出来了。那么你能告诉我,他究竟是在评论谁的作品?”

  王小明:“哈哈……对、对我有看过这样的文章”

  仲敬干:“你没法子看啊!这是一个路子。还有一种‘知乎者也’的文言文式;你要看他的评论,还非得配上‘文白’对照,否则,非把你‘闷死’不可;如你对这种评论还有疑惑的话,那么目前流行的一种中英文混合物的文体,就彻底叫你‘死机’。”

  王小明:“哈哈……真想不明白,这些评论家是怎么想的?”

  仲敬干:“那你得去采访这些评论家了。不过你要去采访了,说不定还真的成了热门文章。”

  王小明:“等机会吧!我刚才说,你的文章也不错,那么你的文章属于什么类型?”

  仲敬干:“单刀直入型。我的理解是一个好的美术评论家,就是一个解说员。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大不必在文中卖弄、贩卖自己的知识;因为买画的人,好多都是水平‘不高’的,‘高人’他又不会买画。所以他们的文章往往都是对牛弹琴的。我有一个福建收藏家就是这样的,他的水平顶多也就是会写自己的名字,但是人家身上有好几个国家的护照。这样的人,他会去看你的‘八股’‘美评’!”我也经常跟一些朋友说,写评论的,要向一些药品公司学习,比如有一种药叫‘白加黑’,多么通俗好懂;但是,当我们直接说出的学术名称时,相信多数人会晕倒,它的学名叫‘氨酚伪麻美芬’。”

  “我的评论,就是要做‘白加黑’,‘美术’并不比‘氨酚伪麻美芬’深多少的。”

  王小明:“好,精彩。阿甘,这次我们就说到这里吧!多多打扰。”

  仲敬干:“没有,没有,我也是侃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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