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炼金术

“影子的炼金术” “影”，古字作“景”，日也，明也，照也，竟也。由日照而转化为影，其中蕴含着中国古代哲学的虚实化生之道。而西语中的“影子”则通常与虚假、忧郁、幽灵、非实在性等负面事物相关。“炼金术”是欧洲中世纪的一种化学哲学的思想和实践，也是当代化学的雏形。今天，炼金术被泛指为由平凡中创造出奇迹的神奇能力。“影子的炼金术”一方面把我们重新引向1830年代，摄影术发明之初，图像在化学药剂的作用下显影并被留存之际所引发的创始性的惊奇，在影像形成的刹那，时空凝聚，世界成形显象——在今天，在这个图像增殖且泛滥的时代，这种源始性的惊奇早已沦丧。另一方面，这个主题也喻指了艺术家摄影创作的天赋和能力。这是一种把握时机与气象的能力，化凡庸为神奇的能力，在刹那中穿越时间的能力，为世界造像的能力。在当代艺术家的摄影实践中，这种能力被进一步转化为一种用光与影创造可能世界的实验的冲动。 摄影是世界绵延中的一个事件，而非空无的一瞬；它不是决定性瞬间的凝驻，因为它并不是要向我们展示出线性时间的切片，它的意义也不止于连接时间轴的上下时刻。照片是时间的容器，它包容并隐匿其中的，是不经意的一瞬，是日常生活中失落的刹那。摄影将寸寸光阴封存起来，在显影中复现，诉诸永久——从刹那到永恒，这戏剧性的转换，使人们忽略了照相机记忆/感光/显影的延时性——那是影像与现实这两个平行世界间的分延（difference）。在此延迟中，有一段光阴不为人知地被封存在摄影的世界里。 摄影是发生在时间中的一个事件，也是发生在我们这个世界中的秘密世界。摄影渴望重新获得它的源初命名——光之书写，重新召唤出它内在的时间性，在摄影内在的时间性中，光之书写和相机之记忆共同成就了“时间剧场”中的一幕影子的戏剧。在这场剧目中，光之遗迹造就了影子的奇观，时间的形状在此为我们所见。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影子的炼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