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画家眼里的具象印度

赵渭凉

【谈话主持人】 郑洁诗人、作家、教师 【谈话嘉宾】 周长江 抽象画家、华东师范大学艺术学院常务副院长 查国钧 抽象画家、上海戏剧学院客座教授 赵渭凉 旅美抽象画家 许德民 诗人、画家、艺术评论家，《中国抽象艺术》主编 2007年初，沪上10位画家应邀赴新德里举办画展，这是中国画家在印度的首次集体亮相。其间，他们走访了印度的一些著名城市，同那里的艺术家进行了交流。曾经陌生而遥远的印度在他们眼中逐渐变得清晰和具体—— 1世界对印度的热情和好奇不断增强 郑洁：小时候对印度的印象来自于西游记，那时它是唐僧的“西天”；读书后，我们对印度的印象来自于泰戈尔，于是，印度在我们的脑子里便是一种诗歌风格——秀丽而醇厚；随着世界对神秘国度的热情和好奇不断增强，很多人在忙乱的生活中坚持练瑜伽，印度变成了喧嚣里追求的宁静。中国和印度都拥有古老的文明，但相互都有的神秘感觉，就像泰戈尔的那首著名诗一样，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 查国钧：是的，对于印度，中国人有着复杂多样的印象和理解，既古老、神奇、美丽，而又贫穷、落后，陌生。我们与它只有一山之隔，但是两国彼此又是缺乏了解的。这种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感觉是在近代才造成的，其实在历史上中印两国交往是很频繁，相互影响很大。作为文明古国、东方文化典型代表，印度对中国人的吸引力越来越大，现在有相当一部分人去印度旅游，其实就是想体验印度的风土人情，感受它的文化艺术。 周长江：印度文化具有一个十分鲜明的特点就是宗教性。印度是一个宗教国家，历史上产生了并流行多种宗教，这使得印度形成了文化浓郁的宗教特征。还有就是等级制度，贫富两重天，社会精英和平民的生活方式、交往范围有着巨大的区别，但却有着别样的和谐，富人生活很舒心，穷人日子过得也很安逸，很自然，并没有因为等级森严、贫富悬殊而引起社会不安宁。 许德民：初到印度，飞机还没有降落之前，在灯火明亮的城市上空整整飞了二十多分钟，印度首都德里面积大得简直离谱。印度很早就实行了私有制度，城市里很多富有的人都拥有自己的别墅和庄园。但是，印度的城乡差别之大让人印象深刻。尽管表面上看上去，缺少有序的城市和乡镇的管理，但是，一路所见到的参加竞选各地议员的照片竖立在街头——几乎是最多的广告——也告诉我们，印度有开明的地方。 赵渭凉：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只走访了三个地方，虽然没有深入了解印度的社会现状，但是我们的整体感觉是：和谐自然，虽然有些地方可能有脏、乱迹象，但是看不到心情的宣泄、嘈杂、浮躁。比如马路上人、车、动物同行，人、车给牛让路的现象很平常，街上看不到吵架、争执的现象，即使车辆之间的碰撞也不会引起人们的争执或冲突，大家相互道歉后各自走开，这一点让我们很受启发。 2 印度文化印象：多种文化的完美结合 郑洁：印象中我比较喜欢表现女人的印度艺术品，一是坦白表现男女间相互欣赏的关系，还有就是女性形象浑圆性感，乳腰臀之间透漏着优雅的妩媚。印度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它已知的历史可以追溯到4000年前，但古代的移民和激烈的冲突却让印度具有了同化和忍耐精神。它的古文明，在其具有代表性的经典艺术作品中是不是可以看到烙印呢？ 周长江：由于它的特定的地理位置，数以百计的民族和众多的部落，孕育了颇有特色的古代文化，又由于历史上无数次的殖民，如雅利安人、波斯人、罗马人、英国人等入侵，使它的文化具有复杂性和多样性。印度本土的传统建筑艺术和各艺术流派的雕塑，所用材料原本都是易于腐朽的，如木材、象牙或粘土之类，随着时间流逝难以保存，流传下来的不多。由于受到外来文化影响，特别是波斯、希腊的影响，它的建筑雕塑逐渐在选材、技术、风格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慢慢地既体现出印度传统的文化元素又散发出希腊艺术柔和和自由气息，后演变成严肃沉重，体态粗短的独特风格。泰姬陵就是印度文化多样性典型的代表，它的材料全部是用白色大理石，整座建筑体形雄浑高雅，轮廓简洁明丽，建筑的艺术水平很高。建造时每天动用2万名工匠，历时22年才完成。 3 印度博物馆美术馆印象：离期望有些距离 郑洁：这次画展好像大家都是第一次去印度，画家去那里办画展的主要目的是艺术交流，在新德里拜访同行、参观国家博物馆和美术馆，您的印象如何？您长期在美国，也去了世界上不少的博物馆和美术馆，是否可做个比较？ 查国钧：印度国家博物馆一进门是一个雕塑，有些破旧。给我有一个可惜的感觉，印度似乎对于历史文化重视不够，从博物馆的布置来看，他们对古老的文化没有进行系统的保护和深度的开发。中国以前也是这样的，但近20年来有了巨大的进步，从博物馆的硬件和软件等方面有了很大提高。对那里的总体感觉和期望值有很大的落差，这种感觉是多方面的：博物馆建筑比较旧，样子老、藏品少，木雕和石雕居多，类型单一；此外，博物馆内部陈设和布局不大合理，很难体现历史和艺术的美感。美国的大都会博物馆，一进门沿着蜿蜒小路，踏着历史的足迹，和不同历史时期的伟大艺术家亲密接触。我在美国住的地方不远有一个博物馆，是按照国家分类，印度馆的馆藏似乎比印度国家博物馆都要丰富。同是发展中国家，墨西哥博物馆则足以和西方发达国家媲美，无论从博物馆的建筑规模、风格，还是馆内的布局和藏品的数量、类型都是一流的。历史文化是民族和国家的根，树高千尺不离根，一个国家富强与否，先进与否，都不能抛弃自己的过去，都不能淡忘自己的历史。 4 印度画家印象：对艺术的追求平静不浮躁，真诚有气度 郑洁：这次印度之行虽说属于一种民间的艺术交流活动，但好像规格不低，开幕式当天，印度的政府官员、一流的艺术家、还有艺术爱好者等近200多人出席开幕式。中国驻印大使孙玉玺也特意赶来为开幕点吉祥灯，新闻媒体作了频繁报道。你对那里的画家印象如何？ 赵渭凉：这次赴印艺术交流，我们是精心策划，准备了很长时间，得到了中印美三国有关人士的大力支持。孙玉玺大使说，这不仅是一次艺术交流活动更是中国的外交活动，印度的政府官员对此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印度的艺术家们对我们的艺术作品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对我们的国画和抽象画。 在印度短短的10天艺术交流活动中，印度的媒体进行了大量的报道，在艺术界产生了不小的轰动。印度顶级的艺术家热情接待我们，带我们参观他们的工作室。我们了解到他们一般每年只创作3——4幅画，不好的就舍弃，继续创作直到精品出现。在参观一位著名艺术家的工作室时，这位印度艺术家把自己的创作手法、技巧毫无保留地详细讲解，当我们对他的一幅画感兴趣时，他随即表示无论价钱，只要我们喜欢都可以卖给我们，甚至可以送，这可是一幅近3万多美元的画啊！我们觉得他们很真诚、有气度，对于艺术的追求很平静、不浮躁。 5 印度当代艺术印象：抽象画占有很大的比重 郑洁：中国和印度的文化人在上个世纪有广泛的联系，徐悲鸿去印度跟甘地和泰戈尔成了好朋友，他在那里画人画牛画风景；泰戈尔来中国跟梅兰芳徐志摩等人有很深的交往。这样的艺术交流其实很有意思。作为一个艺术家也是一个艺术研究者，你似乎应该有很细微的观察。 许德民：我们的画展是在新德里最好的画廊举行的，说它最好据说因为合作的拍卖公司都是国际著名的，合作画家都是印度最成功的画家。这个画廊出版和印刷了近百个在画廊举办过展览的画家画册，其中抽象画占将近一半，和世界发达国家中抽象画的状况相等。 抽象艺术虽不是热门艺术，但却是世界的主流和经典艺术。和他们相比，中国抽象画的发展空间非常巨大。印度人对抽象画的热情很高，画展的开幕式来了很多嘉宾，而且看画非常认真，拿着资料一一对照。 画展期间，我们有幸跑了十几家印度画廊和一些艺术家工作室。印度的当代艺术中，抽象艺术不仅占有很大的比重，而且讲究原创、唯美、精致。印度抽象画家的作品很个性化，不同的画家都有不同的视觉效果，图式差异很大。他们习惯追求不一样的艺术形式，追求原创。 画家心态很平和，作品追求艺术审美本体，画面很少“苦大仇深、龇牙咧嘴”的极端形象。我们拜访过一个刚刚创造了印度当代艺术拍卖最高价的抽象画家，他的技法独特，先在画布上刷几层颜色，然后用双面刀片一层一层地刮擦，用心、用艺到极致，他的每一幅画之间的差别很大，如果不是技法一致，几乎很难看出是同一个人的作品。他每年只有几幅画问世，每一幅画都是功夫了得。从他那里，我们可以得到很多启发。 当今抽象艺术，是图式、审美、技巧、细节和功力的全方位竞争。单凭一个图式打天下、吃终身，既没高超技巧也没有绘画难度，很容易被人模仿成“行画”。抽象艺术原创、唯美、精致的价值取向，已经成为大家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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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姬陵